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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地脉曾被地底的三毒火损害过,虽然火被熄灭,但自那之后修炼之人在吸纳灵力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将地脉中残余的三毒纳入体内经脉。”心魔淡淡道,“三毒是贪嗔愚,首尊,你知道自己是因哪一个入魔吗?”

宿蚕声霍然回头,赤红的双眸看向心魔。

心魔根本没想他回答,抛出这个问题后便自顾自解答:“是贪婪啊首尊。”

宿蚕声一怔。

贪婪?

他竟会因贪欲而入魔?

“在往常无数选择中,你总是想要得到最好的。”心魔围着他转了几圈,笑吟吟道,“可当你已经选择自认为最正确的道路,结果却并不如你满意时,你便会不可自制地去想这选择到底是否真的正确,从而连自己都推翻彻底。宿蚕声,万物有舍便有得,你这不是悔恨愧疚,这是贪欲啊。”

当他为了正道而将相重镜封印后,当在他在溯一指引下不管不顾将变成魔物的曲行杀死后,宿蚕声依然坚定自己并无过错,只是他的选择造就的结果不如人意罢了。

但是曲危弦那心如死灰的眼神直勾勾看向他时,宿蚕声坚定了数十年的道心突然开始动摇。

他甚至开始质疑,为了那所谓的正义,他做出的选择到底能不能抵得上自己所失去的。

可那明明是他自己一意孤行的选择。

宿蚕声彻底呆住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心魔露出一个比厉鬼还森寒的笑容,悄无声息占据他的整个识海,三毒雾气蔓延至各个角落。

等到相重镜和顾从絮赶到的时候,宿蚕声正拎着灵剑站在去意宗的墓地门口,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森的魔息,黑雾盘旋在他周身,将他衬得仿佛索命的厉鬼。

而在一旁,曲危弦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相重镜只是看了一眼,眼圈瞬间红了,他浑身浴火就要冲上前,却被顾从絮一把拦住。

“你先去看那蠢货。”顾从絮看向神色漠然的宿蚕声,冷冷道,“他交给我,肯定不会让他也逃了。”

相重镜死死瞪着宿蚕声,指甲都陷入了掌心中,但他明白若是宿蚕声真的入魔,自己还未恢复灵力八成不是对手,最终看了顾从絮一眼,快步跑到曲危弦身边。

曲危弦浑身全是血迹,相重镜抖着手将他扶起来,仔仔细细检查半晌才意识到他身上的血并不是他自己的,反而像是被人拥抱着的才沾上的。

相重镜终于松了一口气,脚差点软了。

曲危弦安静地入睡,仿佛做了场美梦,常年因为火毒痛苦而皱起的眉此时也缓缓舒展着。

相重镜总觉得哪里不对,当他用幽火再次探查时终于发现了异常——曲危弦体内的火毒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相重镜诧异地看向不远处已经和顾从絮厮斗在一起的宿蚕声。

是他做的?

浑身魔息的宿蚕声和平日里那副端庄肃穆的模样完全不同,就连招式也全然不一样,不像是苦练多年的剑修,反而像是空有强悍的皮囊却不知晓的孩子,和顾从絮那野兽似的厮斗路子十分接近。

顾从絮决定一雪前耻,卯足了劲不打算放宿蚕声走,只是宿蚕声的招式实在是太过古怪,有时像是孩子似的胡乱打作一团,有时又是中规中矩地剑招,完全预料不到后招,好像这具皮囊内有两个魂魄在争夺身体操控权似的。

相重镜抱着曲危弦在一旁看,逐渐摸出了路子,道:“从絮,不要杀他,留着有用。”

顾从絮百忙之间回头没好气道:“对我来说留着有用的,皆是能吃的夜宵。”

相重镜朝他眨了下左眼,熟练道:“夜宵你可以吃我,宿蚕声给我留着。”

顾从絮:“……”

顾从絮已经好几日没有直面相重镜的骚话了,这一下险些把他搞懵了,最后勉强回过神,恶龙威压夹杂着魔息席卷着冲向神志不清的宿蚕声。

宿蚕声膝盖一软,砰的一声被威压强行压着跪到地上,脑袋一垂,似乎失去了意识。

顾从絮这才飘落下来,冷哼道:“看,抓住了。”

相重镜将曲危弦扶着靠在旁边的石头上,正要走过来查看宿蚕声的情况,就见已经没有意识的宿蚕声猛地起身,竟然毫不犹豫地往天上飞去,看模样应该是要逃出去。

顾从絮“啧”了一声,骂了句“蠢货”,无法理解为何会有人想和龙比谁飞得更快。

他正要冲上前将宿蚕声给逮回来,就瞧见一簇凤凰火从空中飘落,直直击在宿蚕声身体上,将他撞得趔趄一下,轰然落到地上。

这下是彻底昏迷了。

云砚里和小凤凰慢条斯理地拎着灯笼从不远处飞过来,懒洋洋道:“大半夜的,这儿怎么这么热闹啊,带我玩玩儿呗。”

相重镜转身看他,随口道:“你去哪里了?”

云砚里听到熟悉的声音,正要回答,视线突然落在相重镜那张毫无遮挡物的脸上,整个人就是一愣。

相重镜没听到回答,疑惑看他:“怎么了?”

云砚里瞳孔剧缩,抖着手指着相重镜,喃喃道:“你……的脸?”

小凤凰尖叫一声,被吓得直打嗝,打一下嗝吐出一团火来。

相重镜看到云砚里见鬼似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脸上现在什么都没带。

相重镜:“……”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