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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一个哈欠还没打完,余光扫到了床上的一片狼藉,整个身子顿时僵住。

往常顾从絮醒来时,相重镜总是慵懒地躺在宽大的床上睡觉,阳光倾洒进来将那张绝艳的脸照得更加美艳,有时候会让恶龙失神看上许久。

但今日,偌大个榻上空荡荡,只有他一人,而锦被上不知为何洒满了白色的棉絮,还有几块红色的碎步凌乱散落在他周围。

顾从絮脑子冒出一个疑惑的泡泡。

他正要去捡那红布,手指一动却发现自己手上竟然还攥了一块红布。

恶龙仔细看了半晌,才惊觉这床榻上的布料正是昨日相重镜穿的那身衣裳。

顾从絮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迷迷糊糊把相重镜给吞了,忙利用那封印潜入了相重镜的识海。

相重镜的识海灯火通明,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灯海里似乎出现了几盏不太一样的灯盏。

素日里相重镜的识海灯盏往往都是漂浮在空中的,从未有过落在地上的。

今日顾从絮一进去,就瞧见几盏样式独特,上面还有些龙纹的灯正在地上三寸的地方微微漂浮着,时不时落在地上又被弹着漂浮起来,好像在玩闹似的。

那几盏黯淡的灯盏原本在四处乱飘,顾从絮一进来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忙一颠一颠地飘了过去,很快就将顾从絮围了起来,仿佛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十分欢快。

顾从絮:“……”

顾从絮诧异地看着这几盏灯围着他转圈,蹲下来仔细看了看。

那灯盏的灯芯好像是游龙形状的,顶尖的小龙头正在张着嘴叼着那豆粒大小的红色火焰,火焰的跳动仿佛和心跳似的,轻轻跃着,显得十分黯淡却又独特至极。

这些灯异常精致,灯盏罩上的龙纹好像是活的,慢吞吞地爬来爬去,有时候还会叼着自己的尾巴尖团成圈滚来滚去,蠢极了。

顾从絮:“……”

顾从絮发现了端倪,唇角抽动。

这些灯盏不会是相重镜心目中象征着自己的灯吧?

为什么灯这么暗,而且现在才出现?

他有好几天没进过相重镜的识海了,根本不知道这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他却清楚记得云砚里那灯出现时根本没有自己的龙纹灯。

连云砚里的灯都比他出现得早。

顾从絮越想越气。

当他将视线看向识海外的相重镜时,更气了。

——相重镜正在极其温柔地抱着一身孝衣的曲危弦低声安抚着,看模样他正在去意宗,外面正是曲行的灵堂。

顾从絮心里极其不爽,怒气冲冲地变成龙形钻到了那漫天灯盏中去找找看有没有那曲傻子的灯。

在万千灯盏中找了半天,顾从絮终于捞出来几盏发亮的灯盏,上面隐约是曲调似的纹路,极其有辨识度。

顾从絮面如沉水盯着那灯一会,突然张开獠牙大口,一口将那好几盏灯给吞进了腹中。

识海中的灯盏皆是相重镜的意识所化,就算吞下去也烧不着人。

顾从絮嚼吧嚼吧吞完后,才心满意足地变成了人形。

只是没一会,那被他吞下去的灯盏竟然又出现了几盏,仿佛像是在故意炫耀,在顾从絮面前晃来晃去。

顾从絮:“……”

顾从絮恶龙咆哮,再次变成龙形去吞那灯盏。

来来回回许多次,顾从絮都要累瘫了,那灯盏依然没完,吞下去又立刻出现,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

恶龙要被那灯气哭了,怒道:“相重镜——”

相重镜一门心思在安抚曲危弦,听到这句差点被吓到了。

顾从絮在他识海里翻江倒海半天了,相重镜竟然半点没察觉。

有了这个认知,顾从絮更气了,看着相重镜宛如在看一个大渣男。

相重镜和曲危弦说了几句,起身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沉入识海,瞧见巨龙庞大的龙形和那满是怒火的竖瞳,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了真龙大人?”

顾从絮暴跳如雷,用尾巴尖指着那在头顶飘来飘去的曲危弦的灯盏,冷冷道:“这个灯盏你快灭了。”

相重镜古怪看着那灯盏:“那灯招你惹你了?”

顾从絮:“咩!”

相重镜:“……”

相重镜见真龙大人气得口音都变了,只好将那灯盏招来身边,仔仔细细看了看,疑惑道:“这灯盏上的纹路是什么意思?你画的?”

顾从絮:“……”

顾从絮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顾从絮愣了一下。

也对,相重镜连自己落寞心伤时识海会灭灯都没注意过,哪里会去注意这万千灯盏里灯的纹路。

相重镜瞥见顾从絮的脸色就知道这纹路肯定有问题,低下头去研究那纹路。

因为他垂头的姿势,披在后背的长发微微下垂落在双肩上,隐约露出后颈处还未褪去的牙印。

顾从絮还要催他灭灯,视线无意中瞥见那后颈上的牙印,竖瞳一缩,一股无名怒火腾地烧了起来,几乎将他理智给烧没了。

恶龙化为人形,又生气又委屈地质问:“你后颈是谁咬的?”

我吞了他!

相重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