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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毒秘境出来后,相重镜一直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当年之事,他将宿蚕声和晋楚龄两人的存在从自己的记忆中隐藏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彻骨的恨意。

此时,相重镜居高临下看着两人,突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他宛如鸵鸟般将所有能干扰他做出正确判断的记忆深埋在脑海深处,可这样的行为不就说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连心生恨意都要掩耳盗铃欺骗自己吗?

相重镜面无表情地想:“我又没有错,为何要畏手畏脚?”

就算有六十年前和这两人相处的美好记忆,那也只是前尘旧事罢了。

一瞬间,无数被强行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片段终于被他悉数放了出来。

相重镜宛如一个旁观者般看着六十多年前的自己,眼神像是在一个蠢货。

六十多年前还未完全融合的相敛无论做何时反应都仿佛慢上半拍,只有练剑时不假思索速度极快。

宿蚕声是性情高傲的剑修,最开始和相敛认识时根本瞧不起他,否则也不会在瞧见雪狼几乎咬断相敛的手后看也不看一眼。

相敛漠然看他,一言不发地捂着鲜血淋漓的手离开。

三日后,三门试剑会上,他一剑挑飞了天之骄子的剑,看着宿蚕声不可置信的视线,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那时的相敛,连感情都很少,做什么都不真实。

自那之后,宿蚕声便总是缠着他比剑,哪怕三门比试已经结束,他还经常来去意宗寻他。

曲危弦自小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着相敛,一来二去,那小傻子也不知瞎了那只眼,竟然瞧上了宿蚕声。

相敛知道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剑杀了宿蚕声。

曲危弦却眼巴巴看着他,抱着他的剑,眸中全是温柔的光芒。

“危弦喜欢。”

相敛劝解他:“他并非良人。”

曲危弦还是说:“危弦喜欢。”

相敛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看着两人定了亲。

也是因为有宿蚕声对曲危弦的照料,相敛才生起了想要彻底脱离去意宗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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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敛并不喜欢蛇,但因为孔雀摄魂,不得已服从,暗地里却盘算着将这条小蛇当成摆脱去意宗的工具。

直到他去妖族时,遇到了那条被人肆意欺辱的小蛇。

那时的晋楚龄连人形都没能化成,上半身是人形,腰腹以下却是长长一条蛇尾,他抱着头蜷缩在脏乱的草丛中低声哭泣,蛇类冰冷的竖瞳却盈满眼泪,让人情不自禁卸下心防。

相敛在角落看了许久,才终于走上前,朝他伸出手。

他或许天生就对这种弱小之物做不出漠然相待的事来。

相重镜冷漠看着六十年前的所有记忆,最后在他被封印在定魂棺中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那铺天盖地的“蛛网”终于被那三滴血牵引着朝下罩去,那法阵不知有什么神通,在落到晋楚龄布在寺庙中的结界时竟然如同切豆腐似的,竖着劈下去。

一声琉璃似的脆响,禁制轰然炸裂。

而后蛛网法阵全部落下,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整个寺庙顿时笼罩在一片灰尘中。

在半空的顾从絮看得尾巴一翘,满目震惊瞧着底下轰隆隆好像遭遇地动似的寺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重镜……竟然真的将那寺庙夷为平地了?

相重镜像是欣赏美景似的含着笑看着脚底下的场景,似乎察觉到恶龙的注视,眸子轻轻一瞥,对上恶龙的竖瞳。

“嗯?”相重镜温柔笑了,“怎么了?”

顾从絮:“……”

顾从絮抖了抖,摇摇脑袋:“没啊。”

相重镜又将视线移下去,饶有兴致地瞧着灰尘一点点落下。

那么大的动静,几乎能将整个山脉的人都引来,但顾从絮偏头看了看山上的临江峰,好像没瞧见一个人出来查看。

想来也是那阵法的缘故。

相重镜正垂眸看着,突然不着痕迹地将灵剑握紧,眼睛眨都不眨地横手一劈。

顾从絮还没来得及看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锵锵两声,相重镜将两道剑意重重劈散。

顾从絮一惊,立刻就要将相重镜盘在最中间护着,可谁知刚才一直站在他背上的相重镜像是寻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足尖一点,竟然直接从龙背上跃了下去。

回想起相重镜现在还未恢复灵力,顾从絮吓了一跳,俯冲下来就要接住他,可他才一动,相重镜便浑身浴火,灵剑的剑意如离弦的箭重重穿破漫天灰尘,那气势之强,竟然将那灰尘破开了一条锋利的缝隙,许久都未阖上。

顺着那赶紧的缝隙,顾从絮瞧见宿蚕声正狰狞笑着,手握着灵剑森森看着相重镜,眸里全是嗜血的战意。

在顾从絮不知道的时候,宿蚕声和相重镜已经交手了数招。

顾从絮有些悚然。

被封住灵力的相重镜都能借着幽火和入了魔的宿蚕声正面交手,那他若是恢复灵力……

想到这里,恶龙突然浑身一僵,茫然看着下方的相重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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