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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 众人头上都落了一小层雪,不得不下山,像是一群参加冬令营的中学生, 叽叽喳喳, 一会儿乱七八糟唱歌, 一会儿互开玩笑。

在南乙的少年时代,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光。他总是独来独往的那个, 最多的社交活动就是和迟之阳待在一起打游戏、排练和看演出。

参加比赛的初衷有很多,有为了复仇做铺垫,也有重新陪着秦一隅复出的私心, 但他从没想过, 这场比赛会给他带来这么多朋友, 这是他计划之外的。

“南乙, 合照啦!快抬头!”

听到这声呼喊,南乙下意识抬头,秦一隅的脸也瞬间贴了上来, 像往常的每一次合影一样。

在最前面举着自拍杆的礼音喊下“三二一”,将这一刻记录下来。镜头里,太阳只剩下橙色的一个小点儿, 伴随着柔和的光晕。

“日出好短啊,幸好咱们动作快, 赶上了。”

“我们头上都有雪诶!”

“好像被撒了糖霜一样,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你们都别跑我一口一个!”

Uka用手机录了vlog, 在车上粗剪出来, 发到了微博, 很快众多追比赛的粉丝就蜂拥而来。

[我们文艺小卡上线了, 每次Vlog都好有电影质感!就是含澄量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你们去看日出了??卧槽你们乐队男真的!我说怎么这么早发微博!]

[好疯啊你们, 这谁提议的?]

[礼音和穗穗也发微博了,还有他们一起敲门叫其他人的视频,又好笑又酷,追日出的完整版会播出吧?好想看啊啊啊!]

[感觉这么离谱的事儿很像qyy的风格,之前无落巡演live的talk环节就说想看日出,但是没人搭理他哈哈哈]

[哎不是,过了一夜qyy和ny的内搭咋对调了?昨天看路透滑雪有人拍到qyy穿的是高领毛衣啊?你们xql干什么了?害怕……]

由于换衣服的评论被顶得太高,Uka有点慌,正好下车到了别墅,他干脆去问秦一隅需不需要删。

谁知秦一隅直接大手一挥道:“不用!别删,越删越奇怪了。”

Uka:“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

五分钟后,他再次登上微博,两眼一黑。

秦一隅居然直接跑去回复了那个评论。

[@恒刻主唱秦一隅:别害怕,我又不是什么正常人~]

见Uka捧着手机面色沉重,一旁的程澄凑上去问:“怎么了?见了鬼啊你。”

“我是真害怕了。”Uka把手机给他看。

程澄看完,却嘴硬说:“这怎么了?秦一隅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你也太溺爱了……”

滑雪度假的第二天,原本节目组安排了要录制的趣味游戏,可所有人回到别墅都倒头就睡,大家早就在群里商量好一起反锁卧室门,还分发了耳塞。导致制作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作罢。

下午他们重新补录了一部分滑雪的镜头,其他人录制的时候,秦一隅和南乙又偷跑去高级道滑雪。秦一隅实在佩服南乙的体力,睡了一觉起来就跟没事儿发生一样。

“你不累吗?”上了魔毯,他下巴抵到南乙肩上,对着他耳朵吹了口气。

南乙直接把冷帽拽到耳朵下面:“还好。”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起不来床呢。”秦一隅故意逗他,“下次一定……”

南乙面不改色:“嗯,加油。”

正聊着,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戳了一下后背,南乙回过头,发现是两个女孩儿。秦一隅也被戳了一下,干脆转过身子,左手搭在魔毯的护栏上,还是倚着南乙,好像没了他就站不直似的。

“那个……我们昨天就看到你们俩滑雪了,好厉害啊。”其中一个女孩儿拿出手机,“可以加个好友吗?”

南乙面对这种搭讪已经有一套很完善的敷衍手段。

“抱歉,没带手机。”

“啊……”女生转头看向他身旁穿橙色滑雪服的。

谁知他竟然笑嘻嘻说:“不好意思我用老人机,没有微信。”

两个女生都愣住了。

“啊?”

“那方便问一下你们叫什么名字吗?我们想交个朋友……”

南乙还没开口,秦一隅便一本正经说:“我叫南小鱼,打南边儿来了条小鱼。”

什么鬼。雪镜挡住了南乙迷惑的眼神。

“他叫秦久久。”

两个女孩儿都露出怀疑的表情,因为这两个名字和眼前两名大帅哥实在不太匹配。

魔毯快到顶了,秦一隅立刻戴好口罩,抓着南乙逃跑似的滑走了。

明知这可能就是秦一隅脑子一抽随便想的,可南乙还是很好奇。一直到他们离开滑雪度假村,乘大巴来到机场,他还是没忍住,询问秦一隅。

“为什么叫秦久久?”

秦一隅刚换完登机牌,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想了两秒,他笑了,凑到南乙耳边很小声说:“因为这是我小名儿啊。”

南乙愣住了,他之前都不知道。

“小名?”他又追问,“哪两个字?”

秦一隅抓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久久两个字。

“为什么起这个?”南乙下意识问,“因为你爸妈想长长久久?”

秦一隅笑了。

这一看就是幸福家庭的小孩儿会提出的猜想。

“他们可一点儿也不相爱,就是找了个结婚搭子而已,长长久久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折磨。”秦一隅推着行李箱,看上去满不在乎,“是因为我是早上九点零九分生的,但是我妈觉得数字不适合做小名,就干脆用同音字替代了。”

据母亲说,在他没有大名之前,所有人都这么叫他,一直到三岁还这么叫,他总听到人说,一个人的小名寄托着家人对孩子未来的期许,但秦一隅却觉得他的小名像个魔咒——他拥有过的很多美好事物都不得长久。

所以他从来不告诉其他人。

在看完日出坐车回去的路上,他陷入短暂的睡眠,半梦半醒间,总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这个名字,那声音越听越像南乙。

这是一种预兆吗?还是他太期待和这个人拥有长久的结局了。

秦一隅不知道,但醒来之后,还是忍不住把这小名儿告诉南乙。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万圣节找人讨糖的小屁孩儿,但不想要恶作剧,只想要糖。

他也很自信地觉得,他想要的,南乙会给。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南乙靠近他,声音很低,“久久。”

秦一隅偏过头看他,视线从眼睛移到嘴唇。

“之前觉得就那样吧,很大众,一点儿也不特别,所以我都没告诉其他人。”

站在机场大厅,被离别和相聚的人潮簇拥,秦一隅旁若无人地靠近南乙,轻声告诉他:“但是被你叫过之后,我好像又喜欢上了。”

南乙心中泛起愉悦,静静地望着他,也不说话。

秦一隅偏过头去看他:“看我干嘛?”

“你小时候肯定是个捣蛋鬼,上树掏鸟蛋那种。”

“那你可说对了,我不仅掏鸟蛋,我还把蛋搁肚皮上孵小鸟呢,结果睡着了一翻身全压烂了,然后我就去找我妈哭,她嫌我烦,给了我一个鸡蛋让我自个儿玩儿去。”

南乙听完,笑了,在心里想,你是最讨人喜欢的捣蛋鬼。

候机时他们遇到跟着的粉丝,其中一个特别大声地叫他俩名字,秦一隅都忍不住回头:“您有什么吩咐啊?”

“下回live能不能搞个惊喜造型啊?!”

“成,下回扮野人!”

周围粉丝都笑了。

“别真扮野人!能不能和小乙一起染个头啊!”

“我俩给您焗个油。”

和粉丝打完嘴仗,他们便上了飞机。滑雪这两天转瞬即逝,短得像梦,可又发生了好多,一切就像那只出现了四分钟不到的日出,他们堪堪赶上,抓住了,但梦的阀门一旦关闭,他们立刻就会重新坠入现实。

回CB的路上,严霁提起了一件事。

“最近我收到一些邮件,说来也是好笑,他们好像默认我兼职了咱们乐队的经纪人了。”他顺手转发给其他三人,“简单讲,就是一些音乐厂牌找到了我,希望能和我们签约。”

这其实是预料之内,比赛播出到现在,恒星时刻的口碑已经从“秦一隅复出的无名跳板”变成了“Crazy Band夺冠大热门”,他们目前的热度超过了这个圈子的绝大部分乐队,已经不能用“小众”来形容。

而这还是支才成立三个月、没有厂牌也没有团队运营的独立乐队,对现在愈发式微的行业来说,几乎是紫微星一样的存在。

“为什么现在就跑来找?”迟之阳不明白,“赛都没比完,这么急,赶着投胎啊。”

其他三人都不约而同被他逗笑了。

“比完还得了?”秦一隅说,“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看世界的方式总是这么单纯,你应该没什么烦恼吧。”

“你又在狗叫什么?你看我今天杀不杀你就完了!”

严霁抓住他的手,反问迟之阳:“如果比完了,我们真的夺冠了,会发生什么?”

迟之阳停止揍人,开始思考:“发生什么?可以拿钱呗。”

南乙说:“当时说过,冠军是可以直接签约资方的厂牌的。”

也就是诚弘娱乐旗下的摇滚乐厂牌。

“哦!”迟之阳这时候才想起来,“我懂了,所以他们是怕我们被签跑了,想先下手为强,这些资本家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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