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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的三个女孩儿取下麦克风,仰着头,高举起手臂,清唱出最后两句。

[活人为祭]

[千年无异]

结束后,三人胸口起伏,捡回地上的披风。

台下一个乐迷喊破了喉咙:“刺杀旦——”

“哎~”闽闽学着她的声音回了一句。

她们被逗得露出笑容,又变回可爱的小姑娘,深深鞠躬,说了几句话便随着升降台离开,挥着手掌直到完全消失在舞台地面。

后台里吵吵嚷嚷。

“姐们儿太牛了!”

“刺杀旦!巫女!刺杀旦!巫女……”

而一向非常迟钝的阿迅却忽然低声开口:“小迟要上了……”

他向右扭过头,去找倪迟的身影,谁知下一刻,自己的左肩却被人拍了拍。

再一回头,脸颊被修长的食指戳到,他抬眼,看见弟弟的笑。

“快给我加油。”

“快走啦倪迟!”

“来了!”倪迟听到便要跑过去,可手被阿迅拽住。

“……加油。”阿迅低声说完,松开了。

执生乐队的人气一直很高,节目播出后更是吸引了无数新的乐迷。舞台下的人海里,他们是除了恒刻之外大旗最多的。

光是屏幕上出现执生两个字,台下就开始爆发惊人的欢呼。

而升降台上,芮游、尼克和倪迟三人缓缓上升。

倪迟穿了件黑色连体工装服,头发刚剪过,比之前更短,抓成前刺的造型,戴着一架银色边框的护目镜。

他走到话筒前,笑着说:“让我听一听一万人的尖叫有多大声好吗——”

叫声几乎响彻整片海滩。

倪迟笑着竖起拇指。在他们背后的屏幕上,一个巨大的圆圈出现,镜头不断拉远、拉远,到最后观众才意识到,那是一把被握住的枪。

一行繁体字出现,被倪迟念了出来。

“契诃夫之枪。”

乐迷惊喜地叫喊出声,因为这是执生乐队首专的第一首歌,在乐迷内部非常受追捧,但之前的巡演和拼盘音乐节从未唱过。他们根本想不到,决赛会是这首歌的首次live。

因此,连第一句都还没开始,台下的荧光棒就已经亮起许多。演出到目前为止,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下来,这些光点愈发明显。

前奏一出,依旧是执生乐队最擅长的朋克,电吉他指弹加上尼克手里的铃圈,制造出一种强劲又荒诞的异域风情。

而倪迟的唱腔也有些许不同,比以往更松弛,咬字刻意模糊,尾音拖长,有种“我也没办法啊”的态度。

[关于你我的种种线索

草蛇灰线伏笔太多

人生际遇实在荒谬

触犯禁忌不可言说]

他背着一把红色电吉他,身后是五光十色晃动的VJ视效,枪口再一次放大,一会儿变成万花筒,漂浮着各种执生曾经的台词,再过一会儿,那些歌词又通通变一个个不同颜色的叉。

好像是代表错误的符号,又像是字母“X”。

在越来越亮的荧光人海中,执生乐队的歌迷挥舞着大旗。倪迟抱着吉他站在顶光下,眼神被护目镜遮掩,看不真切。

[“爱难道不是:

拨弄松动的乳牙、

不允许偷食的苹果、

将渴死之人丢入沙漠?”]

他微仰着脸唱着。特写镜头自上而下,拍到他戴着的项链——两条交缠的银蛇。

[纵容也是一种诱惑

不如诞生前吃掉我

为什么不这样做?

是不是天生就爱我]

台下的乐迷痛快地大喊着:“是——”

喊声太大,倪迟没忍住笑了,弹着吉他转过脸,压了压嘴角才又回来。在重复的副歌中,台下浩大的人群挥舞双手、跳动不息,像一个个小小的心脏,被节奏所操控。冰蓝色的海、红色灯光,星星点点的荧光棒,映照在彼此的脸上。

受困于循环的日常生活中,这一刻,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大家不再去管是否相识,手搭着肩膀,一个接着一个蹦跳着开火车,快乐传染快乐,短暂地拥有数不清的朋友。

直到这首歌的最末尾。射灯从左前方落在倪迟的身上,在地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放任我长成影子的形状

纠缠是命中注定的走向

幻想,幻想,绝望中幻想]

他的手扶着立麦,和台下数不清的乐迷们一起,在最后的歌词里彻底释放。

[总有一天我会陷入疯狂

开响契诃夫之枪]

最后一句唱完,大屏幕上的枪也随之打响,砰的一声,炸开满屏幕金色的线条。而与此同时,人群上空也出现纷纷扬扬的金色彩带。每个人都忍不住伸手去抓。

“谢谢!”

唱完后,退场前,倪迟挥舞着手。特写镜头拍到他的手心,上面也画着红色的X。

在升降台落到底时,舞台之下,倪迟用这只手和即将上台的恒星时刻四人击掌。

“加油加油!”

隔着一个舞台,南乙可以清楚地听见浩浩荡荡的欢呼声,像是狂热的海浪,一波波袭来。

被排在执生的后面上场,意味着他们必须要迎头接下这一波注定的燥热,而用这样一首歌去接,无疑是非常冒险的。

耳返里传来导播的声音。

[舞台准备就绪,升降台开启]

[恒刻上场——]

“最后一组登场的乐队是——”

“恒星时刻!!!”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们一点点上升。人群呐喊的声音逐渐从“执生”变为“恒刻”,声势更是翻了一番,尖叫连连,直到他们四人完全地出现在这一万人眼前。

台下一名很靠前的乐迷铆足了劲儿喊着:“恒刻给我炸翻全场——”

这声音实在是大,不止舞台上能听见,舞台下的乐迷们也因此爆发出大笑。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恒刻的造型非常统一,又和以往不太一样。

他们四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没有其他的配饰,只有前襟佩戴了白色小花。

天色渐晚,临近黄昏,橘到发红的落日一点点靠近天空与大海的交汇处,在海面洒下碎金般的光,岸边的冰雪都被染上夕阳的色彩。

舞台灯还没亮起,暮色的光辉先一步笼罩住他们,南乙浅金色的头发被照得熠熠生辉,在众人仰望的视角下,他的眉眼并不清晰,轮廓被夕阳鎏金,显出几分神性。

他抱着那把早该属于他的紫灰色贝斯,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脆弱感。

他低声说:“这首歌的名字是:《你出生那夜,北京下了雪》。”

这显然令台下的乐迷有些意外,并非他们想象中恒刻会唱的歌。

而在南乙身侧,秦一隅背着母亲送给他的礼物,那把橙色的电吉他。而当舞台灯亮起 、背景屏幕上出现浩瀚星河时,他并没有直接开始弹奏。

没有任何器乐,他一反常态地以清唱开场。

[你出生那夜,北京下了雪

我忽然了解生命的盈缺]

温柔又清亮的嗓音透过音响传来,仿佛一个无形的静止按钮,顷刻间消弭了台下的疯狂与燥热。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静下来,认真聆听。

而此时鼓点和贝斯出现,键盘弹奏出轻灵的旋律,秦一隅也弹奏起吉他,节奏舒缓,旋律平和中透出一丝伤感。他用前所未有的柔软唱腔,娓娓道来,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世界斑斓也诡谲

起飞航行的轨迹无须太精确]

大屏幕上,一张信纸缓缓展开,上面却是一片空白。

[血脉、音乐、相似的眉眼

都是我珍贵的礼物兑换券]

灯光星星点点亮起,舞台上空,制雪机飘出纷纷扬扬的雪花,被暖色调的灯光照亮。

黄昏与雪光里,秦一隅矗立在舞台中央,像一位平静的叙述者,眼底却泛着润泽的光。

[在庸常又冗余的生活诗篇

你将撰写到结尾

我只是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