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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庆军见她在这么脆弱的时候,还不忘工作,心里对这个姑娘更敬重了一点,也就没有多说。

他打的是排骨土豆和大白菜豆腐,许呦呦吃了两块排骨,看到白菜豆腐,就想到今天下午,和奶奶在厨房里的谈话,一时又没了食欲。

眼泪“啪啪”地往饭盒里掉。

吴庆军忙放了碗筷,安慰她道:“呦呦,没事的,一家人吵吵闹闹是很正常的,回头让你爸和奶奶、叔叔婶婶那边说一说,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

许呦呦想到奶奶的绝情,哽咽着道:“庆军,我奶奶说我只是许家的继女,我自从跟着我妈妈到了许家,就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么好的家人,可是现在,我奶奶为了妹妹的事,冷嘲热讽地说,我只是许家的继女!说她没有照顾我这个继孙女的责任和义务!”

她的眼睛因为哭得过多,都微微肿了起来,吴庆军心疼地道:“呦呦,你奶奶那只是气话。”

许呦呦抓着他的手道:“庆军,要是你爸妈知道,我只是许家的继女,还是不被长辈喜爱的那一个,订婚长辈都不会到场,你爸爸妈妈会不会有意见啊?会不会不同意我们的事啊?”

吴庆军这时候还觉得,呦呦只是杞人忧天,在他看来,只是一家人因误会闹了点矛盾而已,还能连他和呦呦的订婚礼都不出面的吗?

嘴上安慰对象道:“没事,没事,我爸妈不管这些的,只要我自己愿意就行,他们不管的。”

“真的吗?”

吴庆军肯定地点点头,他爸妈忙着工作,他和姐姐自幼都是放养,他想,他能带个媳妇回去,他爸妈都得高兴坏了,而且这个媳妇又漂亮又有学问,人还能干,他不信他爸妈不满意。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许呦呦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悄然落了下来,望着吴庆军又笑又哭地道:“庆军,谢谢你!”她知道庆军的爸爸是北省军区的师长,对儿媳的要求定然是极高的。

和爸妈搬出白云胡同后,她一想起这事,就焦虑的睡不着。

吴庆军不知道她的担忧,只觉得这话挺奇怪的,摸着她的头道:“傻姑娘,你瞎想什么呢?”

许呦呦抬起头,想说两句,然而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吴庆军鬼使神差地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有什么东西像在许呦呦的脑海里轰然炸开一样,暧`昧的气氛氤氲在空气中。

等到身前有微凉的感觉,许呦呦才隐约意识到,庆军宽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她的毛衣里面,正放在她的胸前。

粗糙、磨砺的触感,让她浑身都像起了一层颤栗一样,低低地喊了一声:“庆军,不能这样。”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吴庆军一时完全没法控制住自己,俩个人很快移到了卧室里,赤诚相对。

最后关头,许呦呦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年幼的时候,和妈妈在雨夜里端着盆接雨的画面,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带着哭腔道:“庆军,真的不可以。”

她的妈妈就是因为行差踏错一步,一度坠入了深渊,如果不是后来遇到了许爸爸,她都不敢想,她和妈妈后面的生活要怎么过?

她绝不可以犯和妈妈一样的错。

吴庆军的眸子一片赤红,见许呦呦哭了,才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失控了,慌忙起身和她道歉。

但是看着对象姣好的身躯,身上还是有些冲动。

对上吴庆军热烈、猩红的眼眸,让许呦呦心口都跟着颤了一颤,忍不住别开了目光。

“咚咚咚!”

忽然而来的敲门声,让俩人的血液,瞬间都冷却了下来。

许呦呦也顾不得羞赧和哭了,赶紧把衣服整理好,吴庆军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前后不过两分钟,吴庆军拉开门,发现是他们屈团长的媳妇顾向慧,忙喊了一声:“顾大姐,是有什么事吗?”

顾向慧手上拿着一个搪瓷缸子,也不管吴庆军站在门口,有些防御的姿势,径直往里走道:“我刚听小楚他们说,你对象来了,庆军你也是的,对象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就你这比脸还干净的屋子,能拿什么招呼人家?”

等看到坐在炉子边烤火的许呦呦时,顾向慧忙热情地笑道:“你就是庆军的对象吧?我是他们团长的媳妇,我叫顾向慧。”

许呦呦轻轻点头,站起来道:“顾大姐好,我叫许呦呦。”此时,她身上穿的是自己还没烤干的黑色细呢子大衣,规规矩矩地在炉子边站着。

许呦呦想,她这样子,顾大姐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却不曾想,顾向慧一眼就看到了她脸颊两边的酡红,那吃了一半放在桌子上,早已没了热气的两个饭盒。

以及俩人情急之下,没关严实的房门一角,显露出来的乱糟糟地摊在床上的被褥。

作为过来人,顾向慧心里微微一转,就明白了过来,暗叹自己来的及时,不然真闹出什么事儿来,她可不好和庆军妈妈交代。

顾向慧面上倒是一点都没显出来,只是把搪瓷缸子递给了许呦呦,“许同志你尝尝,刚出锅的南瓜饼,还热乎着呢!”

许呦呦微微笑着,拿了一块,小小地尝了一口,立即道:“顾大姐,你手艺真好,又甜又糯,和我奶奶做的味道一样好。”

顾向慧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奶奶今年多大年纪了啊?身体还硬朗?”

“73了,身体挺好的。”

“听许同志的口音,也是本地的吧?以后有空多来大院里玩啊,就是庆军他们忙也没事,我们这些嫂子可闲着呢!”

“好,谢谢顾大姐。”说着,又看了一眼窗外,和吴庆军道:“庆军,天快黑了,我得走了,不然我家里不放心。”

听到她说走,吴庆军还有些舍不得,但是也知道,俩人还没正式结婚,呦呦是不方便在这边留宿的。

顾向慧忙道:“庆军,这会儿雪还大着呢,要不喊后勤部的帮个忙,开车把小许送回去。”转头问许呦呦道:“小许,你家住哪块啊?”

“东门大街的白云胡同,顾大姐,不好麻烦部队里,我自己回去就成了,免得让人说庆军公车私用。”

顾向慧一听就知道了方位,那边住的一般都是老京市人,有些家底的,房子都是独门独院的,听来,这小许家里条件倒不差。说起话来,也条理清晰。

眼睛瞥到许呦呦有些松垮和散乱的头发,心里暗叹道:就是这姑娘家的规矩似乎差了点。

这还在家属楼里呢,多少双眼睛看着,她今天要是不来这一趟,等这俩人就这么从门里出去,明天这空军大院里,怕是得流言满天飞了。

想到这里,顾向慧走近摸了一下许呦呦的衣服,“小许,你刚来的时候,在外头等了不少时候吧,这衣服像是都湿了,要不要去我那里换件再走?”

许呦呦忙谢道:“不用了,就外面湿了一点,谢谢顾大姐。”

顾向慧又抬手给她把散下来的头发,往耳后夹了一下,“今儿风真大,把人脸都吹木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许呦呦心里却一跳,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从床上起来,忘记整理了头发,有些尴尬地道:“谢谢顾大姐。”

此时的许呦呦,觉得自己在顾向慧跟前,已然无所遁形。又下意识地安慰自己,吴庆军马上就会向部队里打报告,到时候他俩的事,就算过了明路了。

顾向慧握着许呦呦有些发烫的手,和吴庆军道:“庆军,你去后勤部说一下,借他们的车送下小许回去,就说是我说的。这外头风大雪大的,照顾你们家属,也是我的责任。”

顾向慧本来就负责后勤部运输的工作,吴庆军见她这样说,忙道谢。他心里也觉得呦呦要是再冒着风雪回去,可能会冻感冒。

经历了刚才的插曲,他觉得自己的对象就像一朵娇艳的花,要小心地呵护。

等吴庆军去联系后勤部那边,顾向慧又扯家常一样,问起了许呦呦的工作、家庭情况,等听到她自己毕业于京大,现在在《中央党报》任职,爸爸是外文出版社的副主编,叔叔在西北搞国防建设,婶婶是京市六中的老师,妈妈因为身体不好,这些年在家休养。

觉得庆军这对象找的还不赖,搞不好她那老同学张建英会满意。

等聊得差不多了,吴庆军也回来了,顾向慧把俩人送上车,才拿着搪瓷缸子回家。

丈夫屈成志正在看报纸,见妻子回来,随口笑问道:“向慧,怎么样,见到人没?”

顾向慧把手里的搪瓷缸子交给了保姆,才低声和丈夫道:“幸好我去了,庆军的室友最近不是出任务去了嘛?你说孤男寡女的,又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差点就闹出事来了。”

“哦?庆军胆子这么大啊?”

顾向慧瞪了眼丈夫,“你别说庆军,谁不是那个年纪过来的,你当年又比庆军好多少?”接着才道:“今天外头雪那么大,那个小许过来的时候,衣服都湿了,我猜肯定是换衣服,俩个人一时没刹得住车。”

屈成志道:“没到那一步吧?庆军的婚事,怕是吴首长夫妇还要过问的,要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闹出大动静来,我以后都不好再见老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