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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果是我猜想的,最次的结果也是她跟我宋家确实有很深的渊源,十有八九关联血脉,既如此,她都不肯见我,说明一定有不能见的理由。”

“所以我反而更不能接近她。”

宋祭酒很冷静,“但我依旧好奇她现在在哪。”

“是去伦敦,还是T省。”

“对了,她给R国那边的条件是什么?“

“不知道,这件事我猜测甚至不会对我们开放,她当时情绪确实失控了,但很快就冷静了,才有后续的处理,她的性格应该就是有始有终,从不肆意放纵——我拿下了那辆车子,里面的人晕倒了,她没杀,但我猜测那人被精神控制了,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宋念念的事,也许从她失控到爆发这件事本身就是她跟那个人的博弈,那个人如果是我们内部的,那她就绝不会把事态扩张到整体,包括对R国的条件,也许你我都无权限干预,只能尽量去查那个人跟车子……希望在上面接管之前,你我能查出点什么。”

“惊云先生没介入?”

“没,他的反应有点奇怪,我总觉得他在当时对谈瑟有一种……预判性的忌讳,好像早就知道她很可怕,难以对付,所以没有贸然上前,而且,他好像就是……擅长精神这一块。”

两人对视着,未有后续的交谈。

至于夫人到底是先去伦敦还是T省,因为是她自发的事,旁人也不确定,官方甚至不好发布公告。

她说她不是人,这件事有待商榷。

但她的确不在任何人的控制内。

就看她下一次出现,或者抵达这两个地方,在什么时候。

没人知道,谈瑟在消失后没多久就远在其他国度了。

谈瑟是通过宅子的一次瞬移能力最大限度抵达接近伦敦的地界——法国。

然后乘坐航班直飞伦敦。

她也没掩盖形容,直接上机直接走。

飞机上,一航班的乘客都面色肃然,战战兢兢,没人敢笑。

是因为天性不爱笑吗?

天性浪漫的法国绅士跟女郎们都在此刻保持了绝对的素质。

头等舱中,谈瑟身边的窈窕女郎连配的飞机餐都半点吃不下,倒是谈瑟吃了一点,然后开始翻伦敦那边的情报。

看了一会,她转头看向女郎。

“医生?”

这时候还敢飞伦敦的,也只能是一些国际人道主义人士。

医生,志愿者,以及一些别的。

“啊?是……夫人你好。”

夫人再见。

她很想这么说,但不敢。

R国上方的风巢现在都成国际恐怖事件了。

整个R国的人都在颠,举家逃亡,机场都快爆了,就差直接游过海岸去别的国家避难。

谴责?

这种骂人的活一般是:你有不轨企图跟危险武器,我有资格谴责你。

但,如果对方真的有,而且正在干了这事。

那谴责就等于自寻死路,万一惹怒了,那就没有七天期限了。

而欺弱怕强是天性,现在他们内部都炸裂,一方面顾着逃,一方面威逼当局谈判……

她不理解始作俑者是怎么这么淡定……这位夫人还吃了法棍。

基于立场地界跟历史原因,这些人也很难对谈瑟的行为有正面评价。

从人类基础上,当今世界并不能接受这样的战争。

所以……

谈瑟也只看了对方一眼,偏头瞧着机舱外,那女郎忍不住拉下墨镜偷偷看……

“如果现在吃不下,可以打包。”

女郎:你都要沉岛,灭杀亿人了,还关心我浪费良心吗夫人?

但心里这么想,嘴上说:“我马上就打包,抱歉,让您误会了,我没有浪费粮食的意思。”

她的手动作也很快呢。

而且其他头等舱的乘客也在默默打包……

吃不下,真吃不下,怕她叉人。

谈瑟手指抵着眉心,闭目凝神,后道:“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买返程票了。”

“回去的航班没有餐点。”

啊?

女子疑惑的时候,谈瑟用了近距离的传送卡。

直接提前半个小时抵达伦敦沙尔曼灾害之地。

到处攀爬的沙尔曼不断覆盖一些巷子跟建筑体,而且因为繁衍的速度而迅速暴涨数量,占据了骑士桥跟海德公园为核心区域扩张大片地界,导致市中心一片毁灭景象,人人都躲在房子里,唯恐孔隙钻进它,也时刻警戒着用武器对付闯入的沙尔曼。

当然,巷子里跟街道上也有各方镖客跟官方人等在跟沙尔曼作战。

这里也遍布临时救护所。

这些救护所是道具演变,也属于房子这一区块,自然是昂贵的,基本来自各方救助或者参与者自己携带。

只能说,抛开国家,立场跟身份不谈。

人类内部本身还是有一些思想跟道德熠熠生辉的人士。

里面,许多受害者正被救治,但因为痛苦而发出让正常人类难以承受的声音。

听着害怕,心酸,心疼。

这是人的软弱跟共情天性,而越善良忠贞富有信仰的人,看到这一切反而会加重内心的负担,精神上的压力。

所以这里的医生跟志愿者们就没一个能笑出来的,他们脸上憔悴沉默且疲惫,只能以盲目来麻痹自己,一方面又在等待——谁能阻止这一切,救救他们?

难道人类的尽头就是灾厄世界开荒失败后具现的噩梦吗?

“按照现在不断提升的难度,跟具现的规模,沙尔曼这种存在在十年间就没有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生物?”

“如果是副本自然提升的……我怎么觉得是人为的。”

“应该是人为的吧,你看R国那边,沙尔曼就升级了,可见它是因为某些人才……”

“别说了。”

一位栗色波浪卷发的女子披着白衣大褂,上面很脏,手指上也遍布老茧跟被设备划痕或者因为搬运人体而留下的伤痕,她是疲惫的,语气也是冷淡冷静的。

也是有权威的,一句话就让这些基于高压下发泄情绪的医生护士们缄默了。

但她也继续说:“不要对他人有太高的道德要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张,对错是非并不是那么重要,就好像我们医生,尊重生命,致力于对生命的挽救,但不能将生命的逝去完全归咎于其他生命。”

“生命跟历史,是最深奥的学科。”

“你们,不能因为记着一些人的遭遇,而忘记了另外一些人所蒙受的恩德。”

“这么轻易去否决别人,自己将来也会被人否决,尤其是我们医生,我以为你们应该会更清楚这点才是。”

“也许很多年后,再回头看,时今的事件又有不同的判断。”

她显然远比这些后辈懂历史,也有自己的原则跟信仰,并不完全被当世所处的社会环境跟力场所裹挟。

仁爱而宽容。

坚韧且冷静。

其他人的急躁情绪被安抚了,也意识到现在这样的臆想跟指责怨愤毫无意义,而且他们也猛然想起此前伦敦18个区躺赢的事。

一时醒悟。

是,他们糊涂了。

“抱歉,歌尔医生,是我们刚刚失态了。”

貌似之前的那些新闻标题跟文字就全部集中于挑起怨恨,将嫌疑大幅度指向一个人。

因为笔墨着重提到了沙尔曼的进化,以及风巢的存在。

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观看者的思想。

所以……不少人都若有所思,但很突然,他们觉得温度有点凉。

“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那边的低温天灾也过来……啊!”

有比低温天灾更可怕的现象存在了。

一些人的尖叫跟恐慌惊动了正要走进治疗庇护所的歌尔医生,她跟其他人都转身了。

于是在密密麻麻的沙尔曼街道,在四处开火厮杀的街道尽头,看到了天空遮蔽硝烟而不能瞧见阳光,又加上伦敦特有潮湿天气之下的那一幕城市光影中。

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薄款大衣跟黑色牛仔裤以及白色绵软高领内衣的女子脚踩着湿气跟尽头蒙雾的微蓝白光。

身姿笔挺,长腿细腰,步伐散淡如履旷野。

从僻静走向喧嚣。

从沙尔曼的乌麻走向人类的挣扎。

她走过的地方,身后红光点点,呼啸而来。

高级的同类吞噬低级的同类。

残酷血腥,但是星光似火,点燃昏暗。

她来了。

距离风巢出现在R国上空一个半小时后。

她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