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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致:……

……

霍瑾瑜心情不好,单纯就是因为肃贪行动的成果,外加一些工作焦虑症。

对于这个行动,无论出不出成果,都会让她不开心。

霍瑾瑜虽然心里经常安慰自己,对待这种事要淡定,当官的人大多“名”和“利”,总要图一样,无私为民的人是稀缺品,满朝能找到两三个,已经算是幸运了。

加上江南那边的噪音,她的脾气可不就好不了了。

还有一小方面,是因为霍瑾瑜发现人都是“欺软怕硬”,她脾气好时,朝臣想着催婚选夫,现下她态度不好,板着脸了,大臣就态度就“软”,不敢触她眉头,催婚相关折子已经二十多天没看到。

乾清宫中,霍瑾瑜躺在暖炕上闭目养神,想着如何对江南地区进行改革,其实她头疼的不止是江南官场的腐败,还有江南地方的基层腐败问题,尤其宗亲势力大的地方,俨然是地头蛇,别说百姓,就是地方官员也要仰仗鼻息。

让霍瑾瑜无语的是,银币已经推行了两年,江南一些地方仍然还有火耗这种东西,而且作为富裕大省,许多地方逃税与基层官僚腐败一样严重。

尤其许多地方劣绅为了抗税,鼓动地方民众闹事,这些种田大户本不应该缺钱,却为了逃避税赋,与地方书吏勾结,伙同地痞、滑吏,将地方财富大权揽于手中。

霍瑾瑜半眯着眼,“既然引起了朕的注意,那就要有承担的后果!”

不需要调查其他,一招就行——查税,从现在倒查过去二十年。

“陛下?”韩植疑惑。

霍瑾瑜:“韩植,朕就要有一大笔钱进账了。”

那可是富庶的江南,不知道此次能弄到多少银子。

韩植:?

霍瑾瑜想通以后,宣米开城进宫。

税务部成立一年多了,重要做出些成绩,此次江南地区正好给他们立威。

米开城听完后,“微臣遵命!”

霍瑾瑜:“爱卿莫要让朕失望,江南的百姓也在期盼爱卿能为他们做主。”

米开城:“微臣必然不负陛下所托,敢问陛下,对于抗税人员,微臣如何处置?”

“对于恶意抗税,势同谋反,不必手软。”霍瑾瑜淡淡道。

米开城了然。

这个“恶意”的程度就是陛下让他拿捏的尺寸了。

……

之前,霍瑾瑜让户部统计了此次南征安南的耗费,经过户部的反复确认,八十万大军半年间耗费的钱粮加上军饷大概有五百三十二万八千两,相关账簿和旨意很快送到云南远山侯所在处。

一开始从朝廷传出撤兵的消息时,远山侯着实失落了一些日子。

早知道将东西送进京就会撤军,他就不送了。

安南那边听到消息,稍微松了一口气,天天派人去云南打探消息。

远山侯拿到账单和圣旨时,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

他就说陛下不会轻易退兵。

五百多万的索赔,胡氏和陈氏如果不答应,那就要不要怪他们不客气了。

远山侯让人给安南送了消息,让他们派人来云南谈判。

胡勇接到消息,当即就派了心腹带着一箱金银珠宝、两个美人去了云南。

远山侯见到胡勇心腹,不理他的讨好,将账单扔到他面前,告诉他这些事他们八十万大军这半年的花费,给了赔偿,他们就会撤军。

胡勇心腹捧着账单,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最后的总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全身都在颤动,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五……五百……三十二万两,侯爷,这么多钱,王上就是将安南卖了也拿不到这么多钱啊!”

远山侯靠坐在椅子上,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斜睨道:“这是户部发来的账单,本侯没改过一笔,你要知道八十万人,才五百多万两,已经是朝廷开恩,也是本侯对安南仁慈,没有过多动用武力,顶多就是带着人多逛了几遍谅山,只是我给你们方便,你们也要给我方便吧。”

旁边的赵副将虎眼圆睁,“哭什么哭,你可知我朝毅王殿下西征的耗费要翻一番,一千多万两,你岂不是要上吊?”

“天臣大人……鄙人现在就想上吊,不是小人卖惨,五百多万两就是将安南挖地三尺,都攒不够啊。”胡勇心腹瘫坐在地上,嚎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再说他们也不敢和西域那群人比啊。

“……”赵副将撇嘴露出一丝讥嘲。

户部那群精明老爷既然说出了这个数字,肯定是经过了精密计算,安南轻松拿出来五百万两不现实,但是砸锅卖铁凑一下,应该是可以的。

赵副将说对了,之前户部计算的三十万大军半年的军费开支大概二百八十九万两四千七百两,八十万大军也不难算,将近八百万两银子,但是这个账单递上去也被霍瑾瑜打回来了。

霍瑾瑜让他们算账的时候也要想想安南的实力。

以户部的能力,别说八百万两军费账单的能力,就是八千万两也是信手拈来,可也要结合实际,安南拿不出来,开出个天价账单不能兑现,与废纸有何意。

远山侯目光幽深:“此事乃朝廷的要求,明年三月前若是没有结果,下次再到王城就不会只在城外逛了。”

胡勇心腹嚎哭道:“侯爷,我们安南是真的凑不出来,求您和陛下说说,减一些吧,即使去年大家没打架的时候,五百万两也拿不出来,现下安南国库已经空的能跑马了,我王就是尽力凑钱,一百万两也已经是极限——”

帐内众人听完面带嫌弃。

一百万两打发叫花子吗?

远山侯:“本侯只是代朝廷传递旨意,如何决断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若是安南做好了准备,可派人来云南谈判。”

一名将士上前将胡勇心腹拉起,然后将账单册子、圣旨塞到他怀里,恶狠狠道:“快走吧。”

“这……这……侯爷,安南对□□一向敬重,求您替我王向朝廷求情。”胡勇心腹让人将盛放金银珠宝的箱子抬上来,满脸谄媚和祈求。

远山侯闻言,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拎着酒杯走到他面前,给他倒了一杯酒,“你要知道,这祸事是胡勇自己惹得,但凡他没有杀我朝使臣,年中的时候向陛下上一封请罪折子就行,现下八十万大军四过谅山,最后一次都冲到那么王城外面了,只差临门一脚,朝中因为此事,差点将我法办了,若是胡勇真拿出这么多赔偿,我为他作保,请求陛下给与册封!”

胡勇心腹惊诧地看着他,最后咬了咬唇,抖着手结过酒杯,“侯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远山侯见一口干了,淡笑道:“你也莫要怕,本侯当然知道,胡勇若是能拿出这么多钱,其他陈氏也不是他的对手,这笔钱是你们安南的责任,他身为安南的王,如上次那样与其他人商议,也是顺理成章。”

胡勇心腹半张着嘴,喉结缓慢滚动,苦笑一声,“侯爷就不怕安南被逼急了。”

远山侯将酒壶扔给赵副将,似笑非笑道:“逼急了咬人,本侯自然是喜欢,不用继续耗在这里,直接一战定乾坤。”

“……侯爷恕罪,鄙人喝酒昏了头。”胡勇心腹汗流浃背,一下子又萎了,连忙道歉。

远山侯:“本侯现在心情好,就当你昏了头。”

胡勇心腹:……

等到人离开大帐,角落里的韩副将大手挠着头,语气担忧:“元帅,安南会答应吗?”

赵副将:“不管他答不答应,我们都不吃亏,要钱还是要地,由着安南选择。”

韩副将:“我倒是想看安南被逼急了,这样我等也能为陛下开疆辟土,它若是答应了,咱们的加官进爵可就没了。”

“等等,等不了多少时间。”远山侯嘴角一歪,笑的成竹在胸。

……

腊月中旬,霍瑾瑜收到远山侯的折子。

……胡勇得知能谈判后,甚为欣喜,特地亲自到云南谈判,双方交流了意见后,约定年后再谈,只是归途路上他遭遇了两波刺杀,刺杀受惊加上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回去后胡勇就病倒了……

霍瑾瑜看到内容,眼皮微跳。

实在是远山侯有过前科,当年鞑靼使臣进京,被远山侯招待的上吐下泻,用的就是“水土不服”借口。

胡勇身为本地人,用“水土不服”的理由,不觉得太荒唐了吗?

远山侯确实给胡勇下了特殊泻药。

这个狗东西不想着筹钱,居然还意图想策反他,若不是看在五百万两银子的份上,胡勇在进入安南境内第一时间就没了。

当然这也是胡勇敢亲自去云南谈判的理由,目前景朝索要的五百多万两赔偿,只有他有可能筹到,所以他不担心远山侯将他扣下。

……

霍瑾瑜按了按额角,拿起朱笔,嘱咐远山侯下手小心点,最起码要保证赔偿款到手再折腾,胡勇的命现在值钱,除非远山侯能找出另外一人担得起赔偿的家伙。

远山侯看到回复后,嘴角一咧,笑道:“陛下果然通透英明啊!可惜老子孙子都是废物,不然可以送进宫了。”

听到这话的亲卫嘴角直抽。

他们侯爷真是不拘一格。

“十五,干嘛这眼神?”远山侯收起折子,瞥到手下的眼神,当即瞪了回去,比眼睛大,他从小就没输过。

十五摸了一把脸,认真道:“侯爷,如果家中公子有优秀的,你真打算送进宫?”

“当然了,可是陛下她不收啊,早知道陛下是女的,我就天天鞭策那群小孙子了,长成这样拿不出手啊!”远山侯满脸惋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