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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话呢,忽而头顶传来霍瑾瑜的声音,“霍月浅、霍云深,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两姐弟顿时一个激灵,从角落摸出来,两人立刻换上了从容自若的表情,二人嫩的仿佛春日充满生机的小青竹,茁壮蓬勃,挺拔玉立。

两人对上众臣的目光,神色淡定,微微颔首,然后走进殿中,向霍瑾瑜恭敬行礼,“参见母亲!”

一举一动,均是皇家行为的典范,没有丝毫怯弱,举止落落大方。

完全没有刚刚趴着大门说话的不好意思。

“你们功课做完了吗?”霍瑾瑜沉声问道。

霍月浅:“早课已经完成,儿臣与弟弟原先想去给您请安的,后来听闻朝事还未结束!所以与弟弟前来看看。”

霍云深:“是的,母亲,时候已经不早了。”

霍瑾瑜见状,看向众臣,笑道:“时候确实不早了,既然众卿中有人与朕想法不同,不如问一下这两个孩子,看他们如何选?”

众卿面无表情,这结果还有期待吗,为何陛下不公布下去,听听天下人的意见。

霍瑾瑜表示,他们这群人若是真有胆子,听百姓的声音,她还能高看他们一眼呢。

霍瑾瑜目光落到场中的霍月浅、霍云深身上,正色问道:“月月、云云,你们可赞同女子参加科举?”

霍月浅:“儿臣当然赞同。”

霍云深:“儿臣当然也不反对,只是母亲,科举对于许多百姓本身乃一件奢侈的事,古往女子十多岁就要嫁人,怕是不会有许多人走上这一条路。”

不少官员微微点头,他们的皇子殿下果然聪慧明达,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个见解。

霍月浅:“亦有另外一群女子愿意拼搏,没有路和路难走是两种情况!按照你的理解,考科举本身是件费力费钱的事情,难道现在劝低层百姓莫要这样做?”

“姐姐,我与你是站在同一边的。”霍云深无奈。

霍月浅:“知道,母亲,儿臣以为,日久见成果,许多事只有做了才能看到结果,能不能行,试了才知道。”

众人:……

霍瑾瑜当即愉快道:“我儿所言不错,你们这些朝臣担忧什么,朕还是那句话,只是想给女子多一条路,本身女子的处境、地位还有身份都预示着在科举这条路不好走,你们为何就不能宽宥仁慈些,是太小看了天下男儿,还是对女子太警惕了。”

百官快要昏了过去,他们折腾了快两个时辰,最后还是没有让陛下改变想法,传出去后,怕是被天下人指着脊梁骨骂啊!

霍瑾瑜若是知道他们的心思,估计会叹气,他们这个天下人估计要打一半的折扣,应该称呼天下男人。

……

等到下午的时候,朝堂的内容就传了出去。

本来只是“允许女子科举”,传到后面,就变成霍瑾瑜以后要将所有官员都换成女子,这么夸张的谣言居然很有市场。

霍瑾瑜听说后,嘴角抽搐,“算了,等到下次在报纸上刊印辟谣。”

韩植:“陛下,您觉得朝中大臣会认命吗?”

“会吗?谁知道!反正除非天塌了,别想朕改变主意。”霍瑾瑜淡淡道。

说实话,即使政策允许了,她还怀疑将来那群人也会尽全力阻止女子参加科举,对于女子,能用的各种打压、羞辱手段可多了。

不管如何,就如她家月月在朝堂说的话,“没有路”和“路难走”是两回事。

关于女子科举的争论以后还是会有。

若是以后女子科举成绩不好,估计有人会想着废除这项政策。

如果女子科举成绩好了,可能会加大与男子之间的摩擦,还是有人会鼓动废除女子科举。

霍瑾瑜也只能保证在她统治时期,这个政策不变,即使后面的月月或者云云,她都不肯定。

对于后面,可能有时候倒霉了,天下多发生几场天灾,若是更加不巧遇上了日食、月食,恐怕又是旧事重提。

不过这些事她也管不来,到时候她早就沉眠地下了。

……

褚青霞听说了朝堂的事情,十分高兴地给东院的手下发了大笔红包。

自从她回来后,没忘记霍瑾瑜的话,努力提高蒸汽纺织机的效率。

核桃拿着她给的红包,一边数着里面的银币,一遍好奇道:“师父,你觉得下一次科举,真有女子敢参加吗?”

因为朝中传出的消息,引得不少酸生在大庭广众下抨击、打压女子,看着好似将“不安分”的女子当成了他们的仇人似的。

“自然有,朝中有我、有洛三元,最重要的,还有陛下,为何不敢?”褚青霞轻轻收回笔,看了看自己画的新的蒸汽图,点了点头。

“还有我哦!褚核!”核桃一脸坚韧地举起手。

褚青霞闻言,用笔杆敲了敲她的脑袋,唇角噙笑,“是啊,咱们褚核大人,未来可是要接我衣钵的!”

核桃笑的更加开心了,忽而她捏着下巴,正色问道:“师父,您觉得,我现在可以收徒吗?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了,陛下的孩子都十岁了!”

褚青霞上下打量了她,“你是不是有想法了?”

核桃摇头,“没有。没遇到有天赋的。”

褚青霞想了想,“你若是没有思绪,要不要去沧溟女学看看。”

核桃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数日后,等褚青霞想起这事,询问她收徒的成果,得知她看上康王的小孙女霍婉,对方也愿意跟她学,顺便还拉了自己的妹妹霍姚。

核桃伸出两根手指,得意道:“师父,你一下子有了两个徒孙!”

褚青霞黑着脸,“所以你不和康王商量一下,就将他两个孙女给拐来了。还有,你不是去沧溟女学吗?”

按理说宗室子女应该都在太学。

核桃点头,“那是我与她们有缘,我那两个徒弟长得又漂亮、又白、又软,她们喊我‘师父’的时候,可好听了。”

褚青霞:……

她算是明白,这个徒弟已经沉迷她那两个“徒弟”的美色不能自拔,压根不靠谱。

她询问了平时护卫核桃出行的护卫,得知核桃去沧溟女学时,与一名酸生起了摩擦,被他迎面痛骂,刚要动手之际,被康王的两个孙女撞上,然后三人一起对付酸生,最后大胜而归。

康王的孙女听说核桃的身份后,各种赞美、夸奖毫不吝啬,两个女孩都是十一二年龄,直接将核桃夸得找不到北。

褚青霞捂脸,为什么有时候她觉得核桃脑子挺灵光,有时候脑子一下子离家出走了。

当天她就去了宫里,向霍瑾瑜求救。

霍瑾瑜听完有些好笑,“她都那么大了,你也该放手了,再说康王兄都不在意,你担心什么?”

褚青霞叹气,“当然是担心核桃的脑子!”

“噗呲!”霍瑾瑜忍俊不禁,“你就放手吧,咱们这些长辈管太多,要被小孩讨厌的。”

褚青霞哀怨,“可是核桃她不是小孩子了。”

霍瑾瑜闻言,两手一摊,笑道:“你也说了,她不是小孩子。”

褚青霞:……

她回到侯府后,又倒霉被陈飞昊堵上。

陈飞昊听说后,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衣袍的褶皱,促狭笑道:“你若是嫌弃康王的,不如我让安国将他那几个孩子给你抱过来,你挑一个当徒孙养!”

“……你别捣乱!”褚青霞顿时泄气无语。

不过霍瑾瑜从褚青霞这里知道,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去沧溟女学那边捣乱。

作为官办第一女学,沧溟女学出去的学子在民间的名声不错,而且素有才名。

女子科举的消息传出去后,甚至有预言说,开放女子科举后第一位女举人、甚至女状元,多半要从沧溟女学出。

所以一些看不惯、或者对女子抛头露面愤世嫉俗的书生这段时间会去学院路口守着“慷慨陈词”。

除了沧溟女学,就连京中开办的其他私人女学也受到一些骚扰。

听说礼部那边受到的控诉、劝诫信也是多如牛毛。

霍瑾瑜当即命令兵马司和京都府尹整肃京诚风气,堂堂男儿欺负弱女子,让大家看笑话。

……

六月,天气越发燥热,宝源局正式向民间发行了价值五百万两的银票。

根据户部、税务部的调查,光是京畿地区就消耗了将近一百五十万,两广地区承担二百万,剩下的银票则是分给了江南、河北等地,距离京城更加遥远的云贵地区几乎分不到,那些地方前两年才将银币推广全境。

而且民风一直彪悍,即使现在改土归流已经基本推广到全域,也经常听到当地土民的械斗,不是上辈的遗留,就是上上辈的恩怨情仇。

看着云贵传来的消息,让霍瑾瑜都有些心疼仲博达了。

整日这么多污糟事情,人家现在还是残疾,感觉还不如去辽东等地来的清净。

……

七月底,贵州布政使吴参奉命进京述职。

对于这位吴参,朝野好奇已久。

昌宁十三年时,这位吴大人空降贵州布政使,成为封疆大吏,这些年将贵州打理的头头是道,与当地驻军配合,让云贵地区平稳渡过这波改土归流的影响。

可是吴参从昌宁十三年到现在,从未进京述职。

就算不良于行,也不能长时间不进京吧,因为这事他还被御史参过两次。

是故,此次吴参进京,好多人都看着。

吴参到达京城时,霍瑾瑜命徐於菟去迎接。

接人那天,乌云盖日,低沉压抑,路边的秋蝉发出响亮的嘶鸣声。

徐於菟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吴参,对方较之十多年前瘦了不少,身上多了两分洒脱不羁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