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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看过这部电影,在一个私人影院。

片子是他挑的,影院也是他挑的。

赴约的时候,温雪盈没想那么多,她还是第?一次去私人影院看电影呢,不能?说完全没有好奇。

一间小的观影厅,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温雪盈兴高采烈地等着?电影开场。

陆凛听这电影名字以为是恐怖片,能?吓得女?孩子往她怀里缩那种恐怖片,结果开场就是给尸体化?妆的片段,他有点?烦躁地翘起了腿。

然后看看温雪盈:“你前几天?不都穿裙子吗?”

温雪盈正?看得入迷:“嗯?”

低头看一眼她的工装裤,“就不想穿了呗。”

“……哦。”

她没当回事,接着?看电影,过了会儿,男生不知不觉就凑近了些。

他很?自然地就把手搭在她的膝盖上。

温雪盈下意识地闪了下膝盖,但?没有甩开他的手。

陆凛又?轻轻地沿着?她的腿往上。

他在摸她。

虽然隔着?裤子,温雪盈心里直发毛,使劲把他推开:“有病吧,你好猥琐!”

陆凛愣了下,气笑:“猥琐?有你这么说你自己男朋友的?”

“你这样就是很?恶心啊!”

“我们两个是情侣,摸你一下就恶心了?我又?没干什么!”

她毫不顾忌地扇了他一巴掌:“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陆凛被她打蒙了。

他愣了很?久,脸上火辣辣的掌印慢慢浮现。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站起来就摔门走了:“到底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你赶紧去找个心理医生查查吧温雪盈,你这种人谈他妈的什么恋爱啊,草,傻逼!”

……

飘远的思绪被人拉回到操场。

天?色昏暗,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陈谦梵的胳膊撑在她的椅背上,虽然没靠在她身上,声音与眼睛也近在咫尺,胜似紧拥的距离。

他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很?轻,让她醒神。

温雪盈只觉得天?灵盖一激灵,旋即抬眸,看到他敛下的眼睫和?狭长锐利的视线。

男人略带批评的意思,睨着?她,低声说道:“心不在焉。”

她撒谎说:“我、我在想外婆呢。”

“是吗?”他挑眉。

“嗯,对。”温雪盈心虚挪眼,指指大荧幕上举行葬礼的剧情。

陈谦梵坐直身子,过会儿,问她:“今天?去见她了?”

“嗯,”温雪盈回忆了一番,轻道,“她托梦给妈妈说下面好冷呀,没衣服穿,我们烧了很?多金银财宝给她,还烧了大别墅,现在应该够了。”

陈谦梵似笑非笑,勾了下唇角。

温雪盈用手指点?在他嘴角的弧度上,教训一般:“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你最好信一信,有的东西很?灵的。”

“教训”完,发觉这小小的触碰和?命令的言辞有多暧昧,她忙不迭收回手。

陈谦梵也缓缓敛了笑意:“外婆怎么走的?”

“就是生老病死嘛,具体生了什么病我也不太记得了,总之老人家?会得的病。”

温雪盈借着?这浅短的交流,真?的思念起了外婆。

不过还好,最后离世的时候,外婆应该是幸福的。

因为妈妈和?她最终达成了和?解。

只不过生硬的相处模式仍然延续在温雪盈的身上。

不完美的爱,不完全的幸福,不妥协的隔膜,一代又?一代的母女?关系,总是如此的相似而又?无从化?解。

-

几天?之后,温雪盈去见了陈奶奶。

陈敛是陈谦梵带她见的第?一个家?人,毕竟是她牵的红线,自然对温雪盈百般喜爱。

且她人在洛山,就住在国家?发的退休公寓里,离学校不远,走动方便。

知道她旅行回国,温雪盈一下课就赶了过去拜访。

陈敛比温雪盈的外婆走的时候年纪还大,但?是老人家?的心态非常好,腿脚利索得很?,还能?到处玩耍。

她的爱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过世了,如今陪在她身边的都是一些至亲好友。

奶奶每次见到温雪盈都笑眯眯的,为人比陈谦梵随和?多了,一点?距离感都没有,温雪盈跟她相处特别自在。

从欧洲带回来的明信片和?各种小礼物交到她手里,温雪盈激动死了:“天?呐,您也太用心了,这小丝巾~”

她立即扬起很?有民族风情的丝巾,往脖子处比对了一下,“漂亮吗?”

老人家?上下扫着?她,欣赏一番,满意地说:“我当时在店里看着?就觉得这适合你,也就得你长这么张脸才?能?衬得上。”

她抱着?陈敛:“我爱你么么哒,您是我亲奶!”

给陈敛笑得合不拢嘴。

温雪盈羞涩地笑,把丝巾扎上了,美美拍照:“院士给我买的丝巾哦,回头去学校嘚瑟一圈,羡慕不死他们。”

无论到哪个陈家?,温雪盈都是不用下厨的那个。厨房里面烟熏火燎,她不好意思地伸脖子看进去:“奶奶我给您洗菜?”

陈敛哎呀一声:“你就坐那儿,我都好了。”

“好咧!”

温雪盈乖乖坐好,等着?院士给她呈上大餐。

“在家?里是小陈下厨?”

他们家?里人都喊他小陈,怪不得陈谦梵接受不了老陈这个称呼,在陈家?是用来称呼他爸的。

温雪盈这下子恍然,点?点?头,点?赞道:“我们家?小陈的厨艺一级棒。”

“他也没别的兴趣,净琢磨这些,家?里有个会做饭的男人好多了,是不是?享受!”

温雪盈的马屁跟上:“每天?满汉全席,灵魂都被升华了。”

吃完饭,陈敛问她近况。

温雪盈一边说,一边给她倒茶:“写论文嘛,毕业了要找工作,学了个冷门专业,都不知道能?干什么,焦虑死了。”

陈敛好奇:“那当初为什么学呢?”

“因为……”

温雪盈想了想,她已经很?少跟人提起这些事了,不过既然是奶奶问,她就如实交代了:“其实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家?里有人过世嘛,接触到了一个算是医疗机构的院长,她就是学社会学的,给了我很?多的感触。”

“什么样的机构?”

温雪盈说:“能?帮一些不治的病人进行一些生命终期的陪伴,提供心理疏导之类的。”

陈敛哦了一声,点?点?头:“临终关怀?”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因为外婆,她在不合适的年纪,早早地思考了人的衰老和?死亡。

“那个时候还很?理想主义嘛,很?天?真?的,因为这件事莽撞地选了专业,后来一度很?后悔,我要是学个新传之类的,跟自媒体沾边的话,选择项会多很?多。”

陈敛说:“那不正?好说明,你和?你的专业很?有缘分,有那么多热门的学科分类,机缘巧合之下,你偏偏挑中了它。”

温雪盈说:“有缘分也没用,找工作的时候就很?现实了。”

陈敛笑了:“你要知道,每一种学科设置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也许你身在其中,焦灼地准备拿一个分数,找一份好工作,急于立身安家?,没有任何的缓冲时间思考自己的所学,还没有领会到它的精妙,等几十年以后,到我这个岁数,你豁然发现,你原来也研究过这么浪漫的学科,为了那些远方的人,读过这么多的书?,这不是很?棒吗?”

奶奶温文尔雅地说出这些话,年过古稀的老人眼里还有亮亮的色彩,让她想起严肃又?温柔的陈谦梵,不久前告诉她类似的感触,读研就是站在山顶看世界。

人文社科多伟大啊。

可是人一旦被目的裹挟,理想好像也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站在学生时代的尾巴上,听着?陈敛说道:“二?十几岁是最迷茫的时候,如果人生是一条河,青春就像一朵溅起的浪,精彩,痛苦,难捱,都会过去,最终还是会安然无恙地向前流淌。”

温雪盈戴着?院士送的小丝巾离开的时候,感觉自己都变得睿智了许多。

那天?她回到家?里,研究了一会儿陈敛送的明信片。

明信片翻完了之后,温雪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太阳还没有下山。

陈谦梵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来,她鬼使神差地拆开了上回买的避孕套。

因为就放在茶几的抽屉里,温雪盈心血来潮想研究一下。

刚拆开一个,门口突然有了点?动静。

怎么今天?这么早下班!

等温雪盈着?急地想把东西收拾起来的时候,陈谦梵已经看到了她的动作,以及因为她太过仓促而垂直掉落的熟悉盒子。

“在干什么?”他走过来。

温雪盈举手自证清白:“我、我没用啊,我就是随便研究一下。”

陈谦梵帮她拾起,放回抽屉里,“你想怎么用?”

“……”

问得好。

他站在那儿,一边解着?袖扣,一边从高处望着?她。隔着?镜片眼波淡淡,收敛了一部分的凌厉。

然后没再说什么,他走进了卧室,去更?衣。

陈谦梵再出来的时候,温雪盈坐在沙发百无聊赖地看起了电视。

怕尴尬,她急急忙忙,第?一时间找话题:“我今天?去见了奶奶。”

陈谦梵微微颔首:“我知道,她和?我说了。”

“她给了我明信片,你要看看吗?”

他看起来没太大兴趣:“你留着?吧。”

“嗯。”

温雪盈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沉默下来。

陈谦梵也无声了片刻,他到书?房门口,然后回眸看她:“雪盈。”

“啊?”

“过来一下。”

她没动:“怎么了老板。”

陈谦梵轻顿,而后失笑:“我成你老板了。”

温雪盈笑得谄媚,“对啊。”

“那就开个会。”

她惊讶:“我们俩?”

“家?庭会议。”

他说完,去给她在净饮机前倒了水。

放在书?桌的一角,看着?她跟进来,陈谦梵点?一下椅子示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