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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连半夜也是灯火通明的。

伏特加只带着鹿见春名来到了研究所的入口处,他没有进去,确认把鹿见春名带到之后就返回了保时捷356A上等待。

通常来说,实验不会持续很久,大概是一整个晚上。

鹿见春名跟着研究员的的指引走进白色为主色调的实验室内,各种器具都泛有金属制的光泽,这让他稍微感到了一点不适。

研究所内的实验室沉重的大门被刷开,迎面便是充盈的冷气。站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们下意识地看过来,站在最前方的青年推了推眼镜,合拢了手中的记录本。

他对鹿见春名微微一笑。

“晚上好,鹿见君,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是三津优二——东都大学杀人案里率先被排除了嫌疑的那个药学博士。

“鹿见君还没见过吧,这是新来的博士。”负责领路的研究员向鹿见春名介绍,“他之后会接替宫野博士的位置,继续主导APTX-4869的研究组。”

“时间宝贵,不如现在就开始吧?”三津优二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他早就对鹿见春名好奇了——自从宫野志保叛逃之后,组织就一直在物色能够代替她的人,最终找上了他。

在确认加入组织之后,三津优二看到了研究所中留存的那些关于鹿见春名过往实验的资料。

他对那种梦幻般的药物、以及鹿见春名的身体很感兴趣。

这当然不是指某种带颜色的思想,而是作为科研人员,单纯地对“死而复生”这一神奇现象的狂热。

“那就快点完成吧。”鹿见春名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游戏的活动早上十点结束,早点做完我还能回家冲一下排名。”

“……”这位实验体的态度是不是太过自在了一点?

三津优二欲言又止。

鹿见春名坐在实验台上,一颗一颗地解开皮卡丘睡衣的扣子,露出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肤色。少年的身体显然十分健康,表面覆盖着一层很薄的肌肉。

三津优二拿起一柄手术刀,薄而锋利的手术刀在他指尖旋转了一圈,随后他按住刀尖,倏然刺向鹿见春名的喉咙。

鹿见春名甚至没眨一下眼睛,神情平静地任由三津优二动作。

“抱歉,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三津优二失望地收手,“但是好像没有任何作用。”

鹿见春名诚恳地说:“没关系,反正死不了。”

反正他死不了,三津优二死不死的了那就不好说了。

三津优二不明所以,但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将手术台的刀刃对准鹿见春名的小腹,刀刃切开肌理时格外轻松,他划出了一条大约十厘米长的伤口来。

三津优二下手并不轻,他估摸着伤口的深度至少也有个一厘米,这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难以忍受的痛感了。

但他下手时观察过鹿见春名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并不是咬牙故作轻松地硬撑,就好像完全没有任何感受一样。

鹿见春名当然是能感受到痛觉的,但在痛觉迟钝的作用下,他能感受到的痛感已经削弱的大部分,剩下的那些痛感……说实话,能忍。

真要让他形容,大概就是被抽血的针扎进血管的那一瞬间的痛感。

三津优二很叹了口气,他是觉得有点遗憾的——以往用小白鼠做实验时,他总喜欢欣赏生命在他手下挣扎的模样,那才让他有种“自己是在用活着的生物做实验”的感觉。

但现在鹿见春名的反应甚少,很是让他是失去了一部分进行人体实验、看实验体因为求生本能而痛苦挣扎的乐趣。、

他给守在一旁的研究员使了个眼色,研究员立刻动了起来,将针扎入鹿见春名小臂中的静脉血管之中。

研究员打开了药液流动的阀门,透明的液体沿着胶质的软管被输送进鹿见春名的体内。

刀、枪之类的方法都太过粗暴且不可控制,为了能够最佳地观测到鹿见春名的那种“超速自愈”,研究所内都是采用输液的方式来对毒药进行精准用量。

足够让人濒死的毒药被缓慢地输送进鹿见春名的身体之中,因为毒药而带来的痛感并不强烈,鹿见春名躺在冰冷的金属试验台上,能感受到的只有逐渐而来的麻痹、以及冰冷的感觉。

意识也渐渐模糊。

说实话,鹿见春名并不是很喜欢慢慢死亡的感觉,虚弱的时间太长,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对死亡,追求的只有一点——即速度。

死的速度越快越好,这样他才能更早刷新,重置自己的状态。

要说死亡的次数,那么鹿见春名大概是亚人里倒数的那种——如果是跟已经被通缉的那些亚人比的话。

那些亚人大概死了至少得有个一两千次,这大部分的死亡次数还都是因为被厚生劳动省抓进研究所而刷出来。

鹿见春名倒是没进过那种地方,死亡次数全靠作死、或者时不时地就想死一下,至今满打满算也没过千。

虽然次数没那么多,经验也没那么足,但他也能估计自己的状态,勉强判断一下还有多久能活。

鹿见春名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按照这个药量,他应该会在一分钟之内彻底失去意识。

一分钟后,心电监护仪发出了尖锐刺耳的鸣响声,心跳的曲线彻底变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而在这条平滑的线持续不过十秒左右,常人所看不见的黑色的IBM粒子便从鹿见春名的身体之中涌现出来,开始为他修补失去生机的身体。

在三津优二和一众研究员的眼中,那道被划伤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愈合、消失,在几秒钟之内便消失不见,最后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疤痕。

少年的小腹处光洁而白皙,完全没有曾经受过伤的痕迹。

心电监护仪尽职尽责地发出响声,代表着心脏跳动的曲线开始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虽然早就知道会这样……但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三津优二仅仅盯着鹿见春名的小腹,“——不可思议,这太不可思议了。”

“简直就是奇迹!”

三津优二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第一次实验结束,接下来开始第二次实验,今天要将预定的十次实验全部做完。”

他再度拿起染了血的手术刀。

“现在,我们继续吧。”

*

米花町的森川乐器行如约开业了。

一早就订购好的花篮被花店开着面包车拖了过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店面的两边,形成一个夹道,花篮上夹着“开业大吉”的贺卡。

乐器行第一天的生意还算过得去,店内有不少人正在选购乐器——但是冲着乐器来的、还是冲着帅气店主来的就不太好说了。

作为斜对面的店员,安室透带着榎本梓准备好的花束上门了。

森川弥被顾客们簇拥着,在她们一叠声的软语哀求里拿起了挂在墙上的贝斯。

他坐在高脚凳上,垂下眼睛,轻轻剥了两下贝斯的琴弦。

不同于吉他,贝斯的声音要低一些,弹奏出来时像是在诵读百人一首中的诗篇,温和而低缓。

安室透隔着人群注视他。

风见裕也是个靠谱的下属,调查时的动作很快,所以一早就将调查报告发送到了他的邮箱之中。

森川弥从小时候到长大的全部履历都是经得起调查的,他档案之中的人生经历甚至细节到了幼稚园时推翻了一台电视机而被老师训斥。

看起来异常真实,但作为同样伪造过身份的人,他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份档案之中伪造的违和部分——那分明就是将几个人的经历拆开来伪造成了一份,即使去调查也能得出确有此事的情况,根本不会发现异常。

但更多的东西,公安系统却调查不出来了。

那不是他们能查出来的东西。

这些足以说明“森川弥”这个人的异常。

会弹贝斯、眼尾上挑的弧度、甚至连做饭的手艺都这么相似,诸伏景光?不,绝不可能会是他。不是所有人都像鹿见春名一样,一枪命中心脏也还能活下来的。

警视厅的公安内部大概率有组织的人,正因如此,当年景才会暴露——而现在,这个人是又捏造了一个和卧底苏格兰的特点如此相似的人出来吗?

目的是什么?钓出其他的卧底吗?

一瞬间涌动的思考在青年将目光投来时收敛。安室透的脸上露出微笑,他抱着那束花,迎着对方的目光走上前。

“恭喜开业,森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