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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之下,常阔被封为忠勇侯之事,反倒显得逊色平淡许多。

而每当众人说起女郎的事迹时,总有三人蹲在一旁听着,神情钦佩,言辞恭维,态度卑微。

这三人的来历,要从去年常岁宁混入李逸军中开始说起……

他们三人奉命入寿州城采买物资,入城当晚去吃花酒,之后却被人打晕装进麻袋,再醒来时,已身处陌生之处,等着他们的是三把铁锹。

起初他们以为是落入了挖黑矿的人手里,后来才知,这些人要挖的是密道,要建的是仓储,用以藏放钱财物资……结合这些人的警戒作风,于是三人便又开始怀疑,莫不是哪路大匪头子,派人在此窝藏赃物?

自然也想过逃跑,但每每都以失败告终。

而他们逐渐发现,这里的人并非残虐之流,一日两餐定时发放,饭菜管饱,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再加上戒酒戒色……某日借着水桶低头一瞅,才发现人都养俊了。

且自从他们不再试图逃跑之后,其他人对他们也和气了很多,闲来无事时,大家还一起唠家常。

抛开没有自由之外,这日子竟称得上安逸……倒比在外头拼死打仗要安稳。

就在三人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之际,老康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这一日,三人忽然发现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说是准备离开此处,让他们也快些准备。

就要离开这世外桃源……不,这禁锢他们的牢笼了吗?

怎如此突然?

是有人要来此处剿匪了?

还是徐正业打过来了?!

这些时日他们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该问的别瞎问”,此刻三人强压下惶然之感,一人壮着胆子问了句——【老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对方答——【去江都!】

三人大惊,江都不是徐正业的老巢吗!

对方看起来心情好的要命,又大发善心多赠送了他们一句——【我们家主人在江都呢!】

主人在江都?

那这“主人”和徐正业是什么关系?徐正业的同党?兵匪一家?

这些时日被他们刻意忽略逃避的立场问题,好像此刻突然摆在了面前,逼着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三人上了一辆装着箱笼的骡车,途经一处街市时,内心很是挣扎了一番。

要跑吗?

机会摆在眼前,不跑的话,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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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跑吧!

几人心一横,拿定了主意后,趁着街市喧闹,从骡车上果断跳下,混入人群中藏身而去,寻到一名百姓,赶忙打听道:“敢问李逸将军如今在何处扎营?”

被问到的汉子呆了呆,而后称得上谨慎地看向脚下:“那得是在十八层地狱里头扎营呢吧。”

三人俱惊。

所以,李逸将军死了?

什么?不仅死了,还造反了?

哦哦,是因造反,所以被人诛杀了,那死得挺在理的……是被一个女郎杀的?才十七岁啊!

什么,这位女郎还杀了徐正业?所以徐正业也死了!

那如今江都谁做主?——正是这位女郎?!

总结,此女是常阔大将军之女,如今居江都刺史之位,并领抗倭大元帅职!

三人的神情千变万化着,最终又从惊异转变为思索……

所以,如今江都是常家做主,而那些人说他们的主人在江都……

结合诸多蛛丝马迹与前因后果,三人经过又一番挣扎后,拔腿追向骡车离开的方向!

如今四处还在打仗,他们纵然想回京师,却也需要路引等物,万一被当作逃兵或者李逸同党论处,那便当真要和李逸一样,去底下扎营了!

常家人这么久都未杀他们,可见无意伤他们性命,既如此,何不趁机去抱紧常刺史这棵大树呢!

什么将他们打晕了关起来,谁成事之初还没点难处了?对方当时分明可以将他们杀了干净,却还煞费苦心地养着他们……这分明是一种出于善心的保护!

三人拼死足足追了半日,才追上歇脚的队伍。

满头大汗的三人扑到赶骡车的老兵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哥,您这车赶得真快啊,把我们仨都甩下去了……”

另一人立刻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怎能怪老哥赶车快,分明是风太大,把咱们吹下去了!”

“对,对对……好在总算是追上来了!”

早就发现三人跳车的老兵并不戳破,由着他们跟上,一路进了江都城,入了刺史府。

一车车东西从后门送进刺史府,前来帮忙安置的阿稚出现时,被那三人当中的一个认了出来。

当晚就是对方打晕了他,这双眼睛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来!

当然,此刻他的心境已经天翻地覆,面对阿稚,已从“化成灰也认得出来的恶贼”,成为了“没齿难忘的命中贵人”。

几人找了机会,凑到阿稚面前套起了近乎。

阿稚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有人拿“姐姐还记得我们不,去年,寿州城中,您将我们仨打晕过”这种开场白来套近乎。

次日,阿稚随口问了一句自家女郎,要如何安置这三人,常岁宁随口道:“还放入军中吧,交给方大教头。”

此前这三人算是李逸军中比较常规的酒囊饭袋,但四肢健全,调教一下便还能用。

阿稚点了头。

这时,阿澈从外头进来,通传道:“女郎,有自和州而来的贵客登门拜见!”

听得和州二字,荠菜略提了些精神,毕竟那是她的家乡,她就是在和州有幸遇到了将军。?

想到自己跟着将军的诸多作为,颇算功业有成,马上要见到家乡人的荠菜,不禁将腰杆挺得更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