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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兵该回家回家,该放假放假。

但元帅府自有国情在此,军队里成家的人本来就不多,还有不少成过家,但家没了的倒霉家伙。

反倒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属于元帅军珍惜物种。

那种奇珍异兽,刘狮子当然给他们放假,不光放假,还明令有司,制定了一套搬迁章程。

但凡是整编完成的驻防旅,军兵成家的,都由军官层层上报,最后由本管总兵出面同地方知府、知州、知县交涉,在驻营地附近安排土地。

元帅府治下各省,都被兵马犁过不止一遍,最不缺的就是无主荒地。

有田地的以田地为主,没田地的就分牧地、草地、山林、池子,各依价值划分大小,以田地为例,视其勋位,授田五十到二百亩之间。

这份田地就是个安置地。

分了地就由本旅安排人手,给盖个四间房的一进院子,然后把家搬过来,省得放假来回跑。

这道命令,直接让关中驻防的三个旅为之狂热振奋。

但没成家的军兵,刘承宗也有让他们高兴起来的办法,就是操练。

操练当然不会让士兵高兴,不过倒也不会让人不高兴。

毕竟当兵,干的就是这活儿。

不过那是以小队或大队为标准的日常操练,那都是管队和百总说了算。

古往今来任何军队,在最基层都只能管到训练大纲。

哪怕是个千总,也没法天天抓着小兵的训练不放。

这事都是管队和百总说了算。

他们是基层主官,离士兵最近,安排日常训练最为顺手。

不过这也就决定了,一支军队的日常操练,在各大队、小队,虽然使用相同的训练大纲、进行相同的训练科目,但具体安排上,还是要看主官的性格、想法来安排。

而在日常训练之外,则是会操。

也就是所谓的五日一操、十日一操,甚至半月一操或者月操。

一支军队的会操是五日一次还是十日一次,与这支军队的精锐程度,其实并没有直接关联。

因为这里的会操,不是练兵,而是演武的意思。

它需要一个营、甚至多个营集结一处,进行队级的队列演练、司营级的营阵演练,同时还有个人的各项技艺考核。

这个营没有分散驻扎,那就能五日一操。

如果驻扎的地方分散在一个县的几处关防,那最好十日一操。

否则集结到位一日、会操一日、各回营地又一日,五天能拿去日常训练的时间就只剩两日了。

反倒会影响军队素质。

这叫往返奔驰,徒滋劳惫。

同时会操不仅仅是会操,也是各级将校教授军队技艺的好机会。

依照九边传统,散操之后,还有一个官练日。

就是把历战边将、家丁混编入各营之中,把他们在边外奔击厮杀、顶头走射、轮刀旋马的经验传授给未经战阵的营队。

这一天是要给犒赏银的,每人给犒赏银三分。

官练日一般是散操次日,如果是骑兵,则在散操隔日。

因为骑兵在会操后需要歇操一天,五更天就出去放马,同时士兵收集马草,以备官练日使用。

这些日子,刘承宗就从兰州调来了盛略、方懋功、李昌龄三个老头儿。

这仨退休老头是李鸿嗣在凉州投降时带来的。

都是甘肃的参将,致仕没几年,原本领的是增秩后的二品俸禄,刘承宗把甘肃占了,也断了他们的退休工资。

后来在李鸿嗣的求情之下,又发挥余热,在元帅府当起了千总练兵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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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要吃饭嘛。

所幸这仨老头如今年近六旬,身体倒还都不错,就被任命为元帅府的团练官,凭其老练经验,督造出会操章程。

有考核就有赏罚,有赏赐,就能让人高兴起来。

除此之外,刘承宗也借着下营阅操,从早到晚地会见各地赶来的部将。

这是他召集人们进关中时,专门给各地镇守大将写信要求的,让他们来的时候,把防务交给副将,多带降将和新近提拔的部将过来,见面认门。

尤其是甘肃。

曹耀这次从甘肃回来,带了十余员部将,都是刘承宗不认识的。

里面既有甘肃本镇在作战中提拔的青年将领,如都司的高登科、葛勇,镇夷的赵用彬,守备出身的王万策、邓万钟。

也有宁夏被羊羔子攻势击败的赵光瑞、赵光远兄弟俩,靖虏卫的千户化进舟、芦塘把总李守奎等人。

把他们叫过来,一来是刘承宗要跟他们见个面,免得他们都不知道是在为谁打仗。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是把他们和本领军兵分开,以免曹耀不在甘肃,他们聚兵作乱。

毕竟曹耀过来,甘肃的防守就交由黄胜宵和黑承印、胡志深三人。

黄胜宵是刘承宗的炮营参将,但黑承印是个先登猛将、胡志深则是废将,他们仨防守甘肃问题不大,但应对内乱就差点意思。

更何况,刘狮子造反起家,最清楚平叛这事,不管怎么算都是净亏。

人家反叛,对他来说就是损失;平叛,则是二次损失。

刘承宗的出发点,就是不给人反叛的机会。

不过这次一见,确实有惊喜。

甘肃都督曹耀麾下这些降将,都是明边军体系之下成长起来的中级军官,出兵放马的基本功都非常扎实。

假以时日,这里头未必不会出现一两个总兵官。

不过这个腊月,刘承宗收到的也不全是好消息。

坏消息也有一个,他的河南总兵张一川,在河南府,被明廷的河南总兵张任学打出了一场惨败。

当然这本身不是坏消息,甚至都不能出乎预料。

刘承宗早就安排魏迁儿的潼关卫兵马出关,准备接应张一川了。

真正的坏消息是,元帅府的河南五营被打得失去建制和联系,只有宋江一个参将撤回潼关。

剩下的四个营,被张一川拉着,在崩溃中冲向了中都凤阳府。

刘承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太祖皇帝的坟,恐怕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