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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拯救世界了吗?]

这个听起来有点沉重的话题, 被麒麟说得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发什么呆呢,树苗苗?]

短短的时间里,麒麟已经换了两个称呼, 可能是因为麒麟已经成了一部分天地意识, 虞荼同样听不到他的声音, 只能感知到他表达的含义。

明明是不带任何情绪的概念,虞荼却莫名从内容里听出一种轻快的语气来。

[为什么看着我不说话?]

麒麟的眼瞳是灿金色的,处于天地意识降临的状态时如金乌骤盛, 令人不敢直视,但天地意识脱离后,他的眼瞳看起来就暖洋洋的,像是晴朗的时候去江堤边吹吹江风, 闭上眼睛听到水拍江岸,树叶在风里抖动,头上飞过小鸟,阳光晒得舒服, 特别想要睡一觉。

第三个称呼就这样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茶崽崽,你看起来好像难过得要碎掉了。]

能够和他平视的半透明麒麟灿金色的眼瞳里倒映出满面泪痕的虞荼, 虞荼看到自己红彤彤的眼圈, 通红的鼻尖, 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虞荼窘迫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垂下了眼睫:“麒麟前辈。”

麒麟似乎并不清楚虞荼和天地意识谈话的内容, 它只是伸出半透明的爪子, 在虞荼的脑门上按了一下,他用的力有点大, 虞荼脑袋一仰,噔噔后退了几步。

[出去之后把事情和外面的那些大人交代交代, 然后你该干嘛干嘛。]

[吓唬你的呢!拯救世界哪需要小孩子出马啊!]

麒麟传递过来的概念没有情绪,但却莫名有种“哎呀多大点事儿啊”的乐观豁达,他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着的帝屋与荀若望,像是安慰,又像是告诫:

[天地恒常,因果自定。]

这一瞬的麒麟,竟隐隐有几分天地意识的模样,但下一刻这点感觉便淡去,他又成了之前的模样:

[好啦荼荼崽,不要想太多,道网还能维持百息,百息后我就将你送出去。]

麒麟分毫没有提到帝屋与荀若望,虞荼心中其实隐隐有答案了,但他仍旧抱着一点微弱的希望问:“那族长他们呢?”

[树苗苗,我刚刚的告诫,你是一个字都没听啊。]

麒麟传递过来的概念似乎有点无奈,他猛然往前飘了一点,灿金色的眼瞳与虞荼对上,然后……又是毫不客气的一爪子,拍得虞荼脑袋后仰。

[同情谁,便背负谁的命运,拯救谁,便介入谁的因果。]

[茶崽崽,你可要记牢。]

他们交谈的功夫,虞荼慢慢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排斥之力,周围淡金色的光芒已经透明得像泡沫,好似随时随地都会消散。

他知道麒麟的一片好心,可屏障很快就要破碎,他们留不留在这里局势都已无法挽回,所以虞荼想尝试将他们带离建木天地。

他愿意背负命运,愿意介入因果,他身上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债”,也不差这一丝两丝。

虞荼抵抗着排斥之力,伸手去抓帝屋与荀若望的胳膊,却像镜花水月,只捞了个空。

麒麟眨了眨灿金色的眼睛,他身上有许多金色的光点慢慢渡到虞荼身上,这些光点会保护着他平安离开昆仑禁地。

看面前的幼崽满面焦急,好像要说些什么,麒麟歪歪头,利用自己的权限封了幼崽的声音。他难得苦口婆心地劝了这么多,固执的幼崽还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以己身修补屏障,扭转了无数命运,介入了无数因果,他们的一切本就走到了尽头,想要强行干预,那样庞大而恐怖的命运线交织着压下来,只会将幼崽彻底湮灭掉。

难道茶树都是这样?格外固执又格外心软?

麒麟装作突然“失明”,看不清幼崽脸上的焦急,他只是努力将道网最后的余力包裹在这棵小茶树苗的身上,像打包一盒美味的小点心似的将他包得严严实实,迅速送了出去。

幼崽的身影在面前淡去后,麒麟才从半空中蹦下来,先踢了踢帝屋,又踹了踹荀若望。

[荼荼崽已经走了,你们俩别装了。]

帝屋睁开了眼睛。

如果说之前帝屋无论是虚影还是在道网里短暂地拥有实体,看起来都仙气飘飘,状态也似乎没那么糟,即使偶有提及这五十年的痛苦,也是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带过,那么现在睁开眼的帝屋,就绝对不能与“状态好”三个字联系在一起———他的魂体已经近乎于全然透明,甚至连五官都模糊,诡气盘旋在他的魂魄上,看起来诡异又凶厉。

而他身边的荀若望就更惊悚了,之前的荀若望看起来形容枯槁,宛如身患重病,已经算得上狼狈不堪,现在的荀若望,皮肉从他身上如水汽一样蒸发,只剩下一副泛着黑光的骷髅架子,骷髅空洞眼眶里跳动着两缕微弱的淡白火焰,那是荀若望的意识。

“你真的好能说。”变的比厉鬼还要厉鬼的帝屋开口抱怨,“我都感觉到你施加在我身上的力量不稳了,再迟一点将荼荼送出去,我们得在他眼前表演大变活人———这得给幼崽造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吧!”

[崽崽崽崽崽!你就知道崽!]麒麟的眼瞳已经从灿金转为黑褐,他翻了一个不优雅的白眼,[真搞不懂你们俩怎么形象包袱一个比一个重。]

“麒麟前辈倒也不必说我们。”即使变成了一具惊悚的骷髅架子,荀若望的举手投足还是隐有儒雅,“您不也伪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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