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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蒂说:“最早去法国的航班是明天凌晨五点十?分的波音777,飞行?时间11个小?时,当?地时间十?点二十?五落地戴高乐机场,我可以现在为你?订到机票。”

季凡灵:“好。”

“你?有护照吗?”

季凡灵想说没有,可她心里突然动了一下,直起身,开始翻找那个抽屉。

“……有的。”过了会?,她看着自己的护照低声道。

“那更好,机票信息我发到了你?的微信上,记得带上身份证和护照,即便是特?批签证也需要时间,你?最好现在就出发去机场。”

“一个叫聂成荣的负责人会?在北宛机场等你?,他会?带你?过海关并给你?两百欧元应急,他的照片、信息、那边接应你?的人员、车辆型号和车牌、傅总就住的酒店和房间号,我之?后都会?一并发送到你?的微信上。”

“谢谢。”

“请务必注意安全,”

温蒂顿了顿,“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办法提前请示傅总,他不会?同意的,为了我的工作?着想,也请你?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

凌晨一点,季凡灵下了车,走进了北宛机场。

她没有来过机场,也没有坐过飞机,更没有出过国,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什么都不会?,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别人让她安检,她就安检。别人让她候机,她就一动不动地坐着。

她浑身都紧绷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对抗住,心里快要决堤的情绪。

直到飞机在轰隆隆的闷响中冲入云端,她身处全是陌生人的机舱,去一个陌生的国度。

可她心里竟然不觉得害怕。

她只觉得,自己是要去见傅应呈的。

凌晨的跨国航班,遮光板统一拉了下来,乘客几乎全程都在睡觉。

昏暗的机舱里,充足的冷气吹得人浑身冰冷,11个小?时,她都没有合眼。

落地后,她出了机场,接她的驻外办事员周道客气,一见到她就问:“季小?姐,你?的行?李呢?”

季凡灵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托运的行?李,忘了取了吗?”办事员问。

“……我没有行?李。”季凡灵低声说。

她孑然一人。

办事员似乎已经是个老巴黎通了,在车上一直热情地给她介绍法国的景色,推荐给她好吃的餐厅,吹嘘九州集团在法国的业务多么顺利。

他说话的声音好像没有意义的嗡响,一直在她耳边震颤。

女孩抬起眼,车窗外是沉重晦暗的沉重云层,空气潮湿闷热,铺天盖地的大雨泼在车窗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这雨,下很?久了吗?”她低低地问。

“哦,从昨天晚上开始下的,”办事员挠了挠头,“哈哈,是下挺大的。”

可是他不喜欢雨天。

她死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天。

情绪就从这一刻开始决堤。

车停在酒店外面,被保安拦住,不让进去了。

办事员按下车窗和保安交涉,翻找自己的工作?证,然而后座的女孩却推开了车门,义无反顾地冲进雨里。

“诶,诶季小?姐!”办事员急得探头大喊,“等等,你?等我送你?进去……你?至少拿把伞!”

暴雨倾盆,她冲进雨里的那一瞬间,错觉好像冲进了十?多年前的那场暴雨。

进酒店以后,她已经浑身湿透了,坐电梯到了楼层,她冲出电梯,跑到房间门口。

心跳声重得她眼前一阵阵晕眩,直到这一刻她才停了几秒。

她抬手?敲门。

“谁?”一声冷冷的问询。

门里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她知道傅应呈在透过猫眼看她。

可是过了几秒。

他还是没有开门。

季凡灵又?掏出手?机确认了门牌号,再一次敲门,这次很?快门开了。

男人身上穿着极体面矜贵的黑色西装马甲,似乎正准备出门。

他目光低垂,漆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试探地问:“季凡灵?”

他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

他伸出手?,用屈起的指节,轻碰了下她湿透的发丝,拈了下自己手?指上的水珠,脸色瞬间变了:“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的?”

傅应呈探身,往走廊两侧看了眼,伸手?越过她关了门,又?低头看她,急声道:“你?一个人来的?!”

“……傅应呈,我有话跟你?说。”季凡灵低声道。

“你?怎么能淋成这样,谁送你?过来的?这个点你?坐的是凌晨的航班??”

傅应呈冷怒至极,转身大步走回,单手?拎起自己的行?李箱,放平在架子?上,快速拉开拉链,从底层翻出自己的毛巾,走过来想给她擦头。

季凡灵定定看着他的动作?,好像有一万句话堵在喉咙里,堵得她好像要炸了。

她想说我看到床头柜里的照片了,她想说我已经知道你?等了我十?年,她想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她想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失约了,对不起我在不知道的时候就伤害了你?。

为什么一句都说不出口,为什么她该死的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都千里迢迢飞来见他了,她为什么还是不能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窗外雨声喧哗。

“……傅应呈,我喜欢你?。”雨水从额发上淌到脸上,季凡灵强忍着情绪开口。

傅应呈手?顿住,瞳色倏地变深,闭了闭眼,急怒交加中还是笑了:“……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要过来……”

“不,你?不知道……”季凡灵嗓音颤抖地打断。

她抬手?用力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发抖道:“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傅应呈笑意渐敛,怔怔看着她。

季凡灵艰涩地继续,一字一顿:“……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才跟你?在一起。”

她像只懦弱的蜗牛,躲在自己的壳里,只有她表现得不在意,她才是安全的。

而她此时说的每个字,都在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保护壳亲手?碾碎。

她剥掉了那层外壳。

将自己赤裸地,脆弱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中。

女孩开始发抖了,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我穿过来的时候,原本什么都没有,我现在的东西,几乎都是你?给我的。”

她制止住傅应呈想要开口的反驳,把左手?手?腕上的手?串,一点点褪下来。

“除了这个,”

她艰难地,一字一顿说出口,“这是我带过来的,唯一的东西,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她扯过傅应呈的手?,把手?串慢慢套在他手?腕上,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送给你?,”

女孩眼底有种潮湿又?迫切地渴求,把她心底认为,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交到他手?上。

然后,带着哭腔问:

“……你?现在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吗?”

傅应呈眼神黑不见底,喉结隐忍地动了动,下一秒,俯身吻了上来。

男人的嘴唇滚烫地贴上来,启开她的唇瓣,一改之?前蜻蜓点水的作?风,气息带着难以压抑的侵占欲强势地涌入。

他吻得太凶太急,女孩撑不住后退了两步。

绷紧的背脊贴着冰凉的门板,后脑撞到他垫着的宽大手?掌上。

没有一点后退的余地。

她靠在他滚烫的掌心里,仰着头,指尖蜷缩着勾住他的衬衫上襟,被迫张开唇,承受他又?重又?凶的索吻。

心跳快得好像要跳出胸膛。

冰冷的雨水从她的发稍流过他们紧贴的唇,女孩潮湿的脸颊被他温热的掌心抹干,从冰凉变得温热,在他掌心里颤抖。

“知道了。”

在深吻的间隙,男人指腹摩挲她泛红的唇瓣,垂着眼,低哑开口。

“我也喜欢你?。”他嗓音里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又?一次深深地吻下去。

每个字,都带着动情的沙哑。

重重砸在她的心上。

“我喜欢你?……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