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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吗?”段夫子在铺子里朝温夫子和余夫子招手, 这新做出来的春卷炸的脆脆的,两个人这时候也不怕风雪大,炸出来就拿着开始吃起来。

余夫子顾不上说话,只随意的点了两下头, 那边段夫子也馋了起来, 朝宋大娘说, “给我也留上两个尝尝味道。”

不用他说,宋大娘也会给铺子里其他人留的, 这一锅炸好之后先给了两个夫子,又递给了一旁等着的金娘子和曾老汉, 剩下的就是铺子里其他人的。

金娘子拿着春卷咬了一口,金黄的外表吃起来十分的酥脆, 里面却是甜糯的豆沙馅儿。

“这个真香!”张老汉也在一旁忍不住说,“怕是小孩子都喜欢吃呢。”

“谁说不是呢,就是我这个大人也觉得好吃。”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 地面上已经白了一层, 走路的时候都要比以往小心一些, 生怕摔倒了。

后院里,林桃红还在那里委屈的同林春燕和王英娘抱怨, “一会儿出去了如何也要替我说上两句。”

王英娘故意逗林桃红,“那你这花还戴不戴?可是花了你不少的铜板呢。”

林桃红在那里纠结起来,想戴又不想戴,催着林春燕去前面铺子里看看那两个夫子有没有走。

“要是没有走的话, 我今天就不出去了, 让娘帮着卖东西。”

“你能使唤动娘?”林春燕往外张望了几眼, 那两个夫子已经拿着春卷进来,和段夫子边说边吃起来, 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倒不会走。

张大娘做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是给那些闲汉们打饭也是这样,还不如林桃红坚持的时间长,隔三差五的就需要敲打敲打。

林桃红撇撇嘴,“她不去也得去,要不然这个月再扣她工钱。”

这一招张大娘已经不怕了,她入股林春燕买那村东的山之后,每个月就是不干活也能挣上不少钱。

“我看还是我去吧。”王英娘就要站起来,“干娘如今可是财大气粗的很。”

“英娘你别去,大姐可不能就这样让娘一直闲着。”林桃红这时候也不再纠结自己头上戴的花了,想着张大娘总是在那里闲着唠嗑说话,最多手里拿着毛线在那里打,每个月还能挣上不少钱,心里的不平衡就起来了。

张大娘瞧见外面已经有闲汉过来,林春燕还没回来,就先从前面大厅进来找林桃红,嘴里还嘟囔个不停。

“红娘呢,是不是又去偷懒了?”

林春燕没让林桃红出去,这时候两个人对不上难免就要吵上几句,她把帘子掀开一条缝,对张大娘说,“我让她来这里帮忙做鱼丸的,娘要不你先去前面帮着打饭吧。”

张大娘不大信,从掀起的门缝里张望了几下,果然看到林桃红在那里干活,只能不大乐意的往铺子前面走,嘴里还嘟囔了两句,“怎么好好的就想着来帮忙做鱼丸了。”

林桃红见她走了,这才哼了一声,“以后我都要来后厨帮忙,让娘自己在前面支应着。”

林春燕和王英娘对视一眼,两个人知道她说的这话顶不了半天,在后厨帮忙多累,这时候天冷了还好,夏天的时候热的汗都不停。

在外面给人打饭却轻松许多,还能和那些闲汉们说说话唠唠嗑。

不过她今天不愿意出去,也就顺了她。

两个夫子把春卷吃完之后,又要了两大碗面,等着那面上来的时候,就和段夫子说起来山长的事情。

“这也是他叫我们来的,说是之前想的有些太左了,想着要是合适的话,他也帮着出一份力。”

山长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倒是让段夫子没有想到,这是经过上次的出书的事情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山长这个人和他想象的还不太一样,会在他困难的时候拉拔一把是真的,追求功名利禄也是真。

这人本来就是多面的,段夫子纠结过后也就释然了,只是没想到山长有一天还会主动说要过来帮忙。

他没敢贸然答应,多问了一句,“这又是为了什么?我家娘子如今已经都上手,教出来的几个徒弟也能帮忙教着初级班。”

就连他有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山长这时候跳出来却让人匪夷所思。

余夫子是个很耿直的人,闻言就嗤了一声,“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想沽名钓誉。”

他说话向来这样直,温夫子不赞同的看了余夫子一眼,“话也不能这样说,咱们读书不就是为了这么点东西。”

见段夫子还是摸不着头脑,温夫子干脆压低了声音把他知道的和盘托出,“听说是新来的那县太爷对你们开的算数班很感兴趣。”

段夫子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山长这时候想来掺和一脚,果然是无利不起早。

知道了原因,他还是有几分纠结,先前已经把山长得罪了一次,他后来主动上门两次也没怎么缓和关系,好不容易山长递了梯子下来,他要不要接?

这事温夫子和余夫子都帮忙拿不了主意,等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来,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着吃起来,外面风雪渐大,偶尔还有飘进来的,更衬得眼前的这碗面热乎乎的勾人食欲。

外面等着打饭的闲汉们也不好过,这下雪和下雨还不一样,穿着蓑衣用处也不是特别大,但是不穿的话头上和肩头总会淋了雪。

他们一般给人送东西都是提着好几个食盒,自然也没有手去打伞,像叶闲汉和林闲汉他们这些不大讲究的,一般都是雪里来雪里去。

这里面最讲究的怕就是王闲汉了,他一般都是给王家或者其他几个员外家送,自然也都多了几分讲究,那食盒上面先就是不能落了雪的。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抱怨这雪下的大,也只有这雪下起来,他们这些人的生意才能更好一些。

吃完了那碗面,两个夫子临走的时候还要了一壶酒,段夫子不太想给他们,这酒还是初夏的时候酿的青梅酒,本来就不太多,一般人都舍不得给。

林春燕出来的时候,就见三个夫子在那里为了一壶酒在那里争论,看到她来,温夫子赶紧让她来给撑腰,“每次拿一壶酒回去,都像是要了段兄的老命。”

“是啊林小娘子,下次酿酒的时候可要多做一些,也省得咱们天天为了这酒打架。”

要说林春燕这里的酒有多好喝那倒也并不是,只不过镇东的那家酿酒铺子里掺了水,再加上秦老丈人那么一宣传,好些个人都不去他那里打酒。

镇西那家离的又很远,总要多走上二里地,除了爱喝酒的秦老丈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大乐意往那边跑。

“要是不介意的话,下次给夫子弄些甜酒来。”

甜酒在冬天还是能酿出来的,放在灶火旁在盖上厚棉被,但其他的酒林春燕就没有多大的把握了。

她知道有些地方有在冬至这一天酿酒的习俗,且冬酿出来的酒十分的沉香,后劲十足。

可惜她没有做过,加上酒曲的不同,多半是酿不出来的,怕糟蹋了粮食。

两个夫子听了,都没有嫌弃那甜酒不够味,说好下次过来的时候让林春燕给他们酿好,这才重新打了伞冒着风雪往回走。

段夫子就把他们替山长传话的事情说了,“掌柜的,这事你怎么看?”

林春燕也没想到山长这时候想来分一杯羹,但就像段夫子所说的,他们如今什么事情都已经步入上正轨,让他来横插一杠图什么?

光看林春燕的表情,段夫子也明白了几分,“我也是这样想的,左右已经得罪了他,即便因为这是我们俩关系恢复从前,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几句话就把这事定好,不过县太爷关注到这件事情倒是让林春燕有些意外。

也不知道想用这事来做些什么。

这雪下了一天,一点停的意思也没有,山上干活的人从下午开始就扫起雪来 ,生怕到时候被堵在山上。

有这个空档,洪娘子就去找了丁慧娘。

她先从麦芽那里听说了这事,加上柳娘子又把彭老爹暴打一顿,村里就没有人不知道的,洪娘子生怕丁慧娘被欺负了,一直想找机会过来看看她。

下着雪,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洪娘子路过彭老爹门口的时候,还狠狠地啐了一口。

好巧不巧,彭平安这时候刚把门打开,正好看到洪娘子啐他们,两个人都有几分尴尬。

洪娘子原先就是个利索人,不过被石榴爹打的时间长了,人也变得唯唯诺诺,好在这一年多的时间性子又转回来,见彭平安在那里站着,她先冷哼一声就进了丁慧娘家。

彭平安是想去看看韦柔姐和柳娘子,下这么大的雪总要有人上房顶打扫的,家里只有两个女娘,干这些总是不方便的。

说不定他殷勤一番,韦柔姐和柳娘子就能回心转意,让他重新回到家里。

他实在不想和彭老爹在这旧家里住着了,一天三顿的要给他做饭不说,家里连个烧火做饭的柴火都没有,都是他现从山上砍的。

自从娶了韦柔姐之后,彭平安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这又让他想起小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心里更加惶惶然。

不过,韦柔姐和柳娘子自然没让他进家门,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他。

洪娘子找到丁慧娘的时候,她正在和疙瘩一块做猪胰子,床上躺着的疙瘩爹看到她过来,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

洪娘子还是眼尖的看到了,疙瘩爹手里拿着的正是毛线,他在学织毛衣。

但是显然,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时候耳朵尖都有些红,喃喃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想学做织毛线,也是看着疙瘩小小年纪就知道帮着丁慧娘做猪胰子,而他天天躺在床上吃白饭,心里有些不自在。他又怕丁慧娘对他不利,哪天真的嫌弃他是个废人,随意怎么样都能让他一命呜呼。

他见丁慧娘回来的时候偶尔会织毛线,听说挣的还不少,才有了这个想法。

洪娘子的眼睛闪了闪,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拉着丁慧娘去了旁边的屋子。

“慧娘,那事我也听说了,你要是心里有气,我来帮你……”

后面的话不用说,丁慧娘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是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不过丁慧娘却摇了摇头,“不用那样,死了才是解脱,就让他被人人唾弃着。”

经过柳娘子和她暴打彭老爹的事情,又有那么多村里人看着,想来彭老爹也不敢再轻易过来找事。

即便再来,丁慧娘也是不怕的。

洪娘子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毕竟是一条人命,她没办法心如止水的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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