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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还在下雨,不知道几点了。

林赛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静静看着外面的雨。

那迦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宋老师和?校长还在?和?安白谈话,整个世界仿佛又是只剩下了他。

他脖子上的淤青已?经不痛了,只?有嘴唇上被安白尖利指甲划破的一点小口子在?痛。

房间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传来?了钟表的声音,沉闷孤独地敲了六下。

原来?已?经早上六点了,可阴雨绵绵的天还是很黑,看不见一点天光,就?像他现在?的人?生。

潮湿、孤独、看不到天亮起来?。

林赛亚觉得潮湿让他透不过气,明明客厅开着门,没有设下结界,他可以?随时走出来?,可他仍然觉得自己?像被关在?一间逼仄的禁闭室里。

因为他很清楚,走出去仍然是牢笼,他没有地方?可以?去,更不能回家,因为他随时会失控被邪神操控伤害到养父母,伤害到无?辜的人?。

就?算他没有失控,那些异教徒也会像安白这样赶过来?掠夺他身体里的邪神之力。

他不会再有朋友、伙伴、家人?。

他去哪里都是个灾祸,不如把他监禁,把他杀死。

林赛亚在?孤独中想到死亡,如果他能带着体内的邪神一起死就?好了,他和?邪神一起化成血水、灰烬……

卧室门打开,一个人?走出来?叫了他:“林赛亚。”

林赛亚回过头看见了宋老师,她衣服和?白发?上还有血污,却圣洁的像是在?发?光。

她走过来?像是踏着他的潮湿的孤独,停在?他面前低头问他:“擦药了吗?”

林赛亚只?望着她愣神,下巴就?被冰冷柔软的手指抬起来?,她的手指很轻的碰了一下他嘴唇上的伤口,问:“这里擦药了吗?”

林赛亚不知道为什么就?眼眶涨热起来?,像在?死亡中看到她,她带着光坚定的庇护他,永远没有放弃他。

他喉头哽咽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的话,校长就?走过来?目光落在?宋老师的手上,冰冷的叫了他的名字:“林赛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我有事要和?宋老师商议。”

宋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说:“他的房间已?经不能住人?了,让他暂时住在?我隔壁那间客房吧。”

“不可以?。”常夜明直截了当?地拒绝:“他的房间我会找人?修好,用?不了几个小时。”又对?他下命令一般:“林赛亚回去。”

语气冷硬至极。

宋老师转头看向?了校长,像是压不住火似得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林赛亚这么刻薄?”

常夜明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喉头里堵了很多话,隐忍着只?是说:“因为他已?经几次害您身处险境,因为他随时可能变成带来?灭世?灾难的邪神。”

林赛亚低下头攥紧了手指,他确实连累了宋老师很多很多次。

“这不是他的错。”宋老师却清晰明了地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身怀邪神之卵并非他自己?的选择,从头到尾他都是受害者,这一次更是。是安白要掠夺他身体里的邪神之力,你身为校长怎么能说出这样的受害者有罪理论?”

林赛亚怔怔的抬起头望她。

她质问:“如果今天身怀邪神之卵的人?是我,校长也会这样认为?会这样刻薄的对?待吗?那我只?能说,你这样狭隘的人?不配做圣神的弟子。”

常夜明站在?原地仿佛被重重抽了两巴掌,这句话比用?刀子割肉还让他难受,他不配做圣神的弟子……她为了维护林赛亚居然可以?对?他说出这样绝情伤人?的话。

他垂着的手在?发?抖,他浑身的血都着了火一样,多想抓住她的双臂问她,怎么能对?他说出这种刮骨割肉的话?

林赛亚却站了起来?,假惺惺地说:“宋老师不要为我争吵,我不值得……”

他当?然不值得!

常夜明看见他去碰宋斐然的手臂,怒火再也没有压住抬手一把挥开了林赛亚的手:“你当?然不配!”

这一下重极了,林赛亚的手臂被挥出很大的声响,整个人?后?退一步,手臂又痛又麻,呆在?了原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校长,愤怒仇恨占据了那双往日里平和?仁善的眼睛……

校长盯着他逼近说:“你知道她是你的老师,是未来?的圣神大人?,却还敢对?她怀有龌龊的情欲!”

林赛亚如遭雷劈的僵在?原地,他很想否认他没有,可是他不能撒谎。

“你敢说你没有吗?”常夜明逼到他眼前,妒火要将他焚成灰烬:“你敢告诉你的宋老师今夜你做了什么梦?为什么会喊着她的名字醒过来?吗?”

林赛亚被逼的后?退,撞在?桌子上,将杯子撞的铛啷啷响,就?如同现在?他的心,摇摇欲坠,校长……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梦?校长听见了他叫宋老师的名字?看见了他醒来?后?的欲望?

大雨潇潇中,他脸色惨白的不敢去看宋老师,这一刻他的龌龊、肮脏无?所遁形,被毫不留情地掀开在?宋老师的面前。

他盯着常夜明摇摇欲坠的心因为羞愧而憎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只?是因为他身体里封禁着邪神之卵他就?该死?该被这么对?待吗?难道这是他可以?选择的吗?

因为被圣神选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作为容器封禁了邪神之卵,他就?罪不可赦吗?是可以?被随意羞辱践踏的罪人?吗?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选择的。

“我是罪人?吗?”林赛亚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他的眼泪紧紧含在?眼眶里盯着常夜明:“我做了什么害人?的事理应被您囚禁,被您监视,被您这样对?待吗?难道……我就?不配去爱谁吗?”

他迫使自己?不要落泪,攥紧发?颤的手说:“常校长,我也是个人?,有尊严,活生生的人?。”

就?算他对?宋老师有爱慕,就?该被践踏吗?

常夜明却没有丝毫动容,他皱着眉无?比冷漠的说:“你当?然可以?去爱任何人?,但你对?圣神产生私欲就?是罪。”就?是玷污。

“常夜明。”宋斐然开口打断他:“不要再说了。”她试图走进林赛亚。

但此时的林赛亚已?经像被扒光了衣衫的罪人?,他无?法面对?宋斐然的任何目光,转身跑出了客厅,跑进了大雨里,在?大雨里朝着老宅大门而去。

“林赛亚!”宋斐然想要去阻止他,却被常夜明紧紧抓住了手臂。

“圣军士会盯着他,他走不远。”常夜明挥手直接用?神力将客厅的门关了上,巨大的关门声中客厅里的灯都被神力熄灭。

宋斐然被一双手臂牢牢箍住,他的胸口贴在?她的后?背,就?像是一个拥抱。

他的心跳和?起伏的胸口那么明显,他在?漆黑之中用?仅存的理智克制着自己?不要拥抱她,不要触碰她……

再多近一步他就?会彻底沦亡。

可他的掌心感觉到她睡衣下的温度,他被烈火焚烧一般,吃力的呼吸着,压抑着所有情绪哑声对?她说:“你知道圣神像上的荆棘是什么吗?”

圣神像上束缚双手的荆棘。

“是戒条,是约束,是提醒你身为圣神该断情禁欲,永不能有私心袒护。”常夜明手指在?发?抖,她的白发?垂在?他的胸口,气味在?他眉心,他像在?被煎熬,被荆棘缠绕,这话仿佛也是在?对?自己?说:“你是圣神,你该爱世?人?,而不该爱某个特定的人?。”

他用?你,不用?您,像在?训诫一般和?她说:“你怎么能亲吻他?拥抱他?一再地袒护他!”

她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动,而是很平静地笑了一声。

那笑里满是讥讽,让常夜明心寒。

她突然问他:“你在?质问林赛亚的时候不心虚吗?难道你就?没有在?龌龊的梦梦到过我?”

常夜明脑子嗡的一声,僵在?原地,所有的血液冷下来?,她、她知道他梦到过她?她知道他的那些梦吗?

她挣出一只?手,转过身来?看住了他,漆黑夜里她的眼睛明亮如星:“常夜明,看一看你现在?的妒火和?欲望吧。”

常夜明才意识到他贴她太近了,他的欲望被她感觉了到。

他慌忙松开她后?退几步,如被棍棒击打一般,脊背全是汗水。

“这就?是你的修行吗?”她看着他,语气带着冷笑说:“我曾经是这样教导你的吗?对?自己?的恩师产生占有的私欲,在?私欲中生出嫉恨。”

常夜明冷汗淋漓,像在?被圣神鞭笞。

而她收回目光,拉开那扇门走了出去。

常夜明僵站在?无?人?的客厅里,痛苦的闭上了眼,她的每个字都烙铁一样烫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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