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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紧要关头,降谷零没时间去多想这种毫无由来的念头。他将莫名在脑海中反复浮现出的画面压下后,也没问上川直怎么知道的自己身份,继续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boss和白兰地他们去哪儿了吗?”

他总觉得对方应会说出什么线索的,但上川直却摇了摇头,又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艰难地说:

“炸、炸弹。”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脸色遽变,同时猜到它指的是基地内部。降谷零按住耳麦就要示警,但耳麦中却先一步传出萩原研二的声音。

“整个基地下面都埋了炸弹,但是接收信号的天线和定时装备被破坏了。”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

“破坏的非常仓促,也非常生疏,动手的人应该只是个新手,实际上炸弹依然可以直接引爆,所以我已经让人撤出来了。”

幸好有萩原研二,幸好萩原研二之前是爆炸物处理班的。

也会拆弹但没有他们那么专业的降谷零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上川直,猜到了他是怎么受的伤——强行在催眠中清醒、处理炸弹。

“是白兰地教你的。”

上川直勉强点了点头。

降谷零正要再说话,就看见旁边赤井秀一挑了挑眉,“你之前不是还想杀白兰地?现在又听他的?”

降谷零: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萩原研二也听见了:“谁要杀小阵平?”

他走到一边,旁边的风见裕也顿时松了口气。

爆炸物处理班还没过来,萩原研二自己身兼数职的检查了炸弹,固然给公安节省了很多麻烦。但这种情况下,应该等排爆结束之后,再想办法搜查——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但风见裕也看萩原研二的架势,明显就要再次进去。

他都要想办法先叫降谷先生过来把人劝住了,这时萩原研二能自己放弃当然好。

可今天注定是多事之日,他一口气还没松完,山林处忽然一声枪响。

萩原研二他们同时收到了消息:

【琴酒,贝尔摩德】

“诸伏景光。”

看着远处那个隐约的身影,琴酒第一个叫破了对方的身份。

他果断收起本来瞄准了萩原研二的狙击枪,对贝尔摩德道,“撤。”

贝尔摩德迅速要收起望远镜的刹那,刚好看见赤井秀一从一辆车上下来。

“赤井秀一不是FBI,真的是日本公安?”

她的动作因为这件想不通的事而慢了一秒,接着机警地就地一滚,躲开诸伏景光的一梭子弹。

另一边。降谷零听见耳麦那头萩原研二当即公安去支援诸伏景光,又看了看因为赤井秀一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就追了出去而突然变得空荡的车厢,沉默片刻,只能继续调度现场。

这些人一个都没留下,他总不能也去吧,万一这里还藏着什么重要人物,琴酒他们是想调虎离山怎么办。而且就算是赤井秀一没走,他也不能把事情交给对方。

被降谷零嫌弃的赤井秀一却没和公安同一条路,他估算了一下苏格兰开枪的位置,公安支援的方向,绕了个圈,去前面堵人。

正在用子弹干扰这两人逃离的诸伏景光心里却捏了一把冷汗。

琴酒和贝尔摩德不是普通的代号成员,这两人的战斗意识和能力都是一等一。如果不是他恰好脱离公安原定的观察位置,单独往远处走了走,根本发现不了他们,刚才已经让他们得手了。

不过现在也还好,应该能抓住。

诸伏景光稳住心神又开了一枪,忽然目光微微一缩,打开通讯耳麦,对已经到接收距离的萩原研二他们喊:

“后退!”

轰的一声,

而绕到另外一边的赤井秀一,更清楚地看到了前面的景象。

有几个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头罩的人接应琴酒他们,还带了……手榴弹,□□,火箭筒?

赤井秀一也沉默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队截断了公安的支援,成功掩护了已经被打伤的琴酒贝尔摩德他们离开。

当然他们也试着留下了几个人,但不论是射中手臂还是腿部,只要是对方发现逃脱不了的,都立刻自杀了。

他回去时心情都有些沉重,但回去后却发现波本的脸色比他们还难看。

“怎么了?”

苏格兰、诸伏景光率先走过去问,站在阴影中的波本翻转手机,展示出上面的消息。

消息来自组织。准确说,这是组织常见的下达任务的格式。

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琴酒和贝尔摩德他们。

不同的是他们收到的并非任务邮件,而是来自接应他们的人。

其中一个人递过来一个手机,里面传出boss的声音。

贝尔摩德本来还怀疑是录音,但是boss开头的第一句话打消了她的念头:

“我没想到,这种时候你们两个居然还会一起行动。”

Boss在那头低笑了一声,他的声音乍听起来与往日一样优雅舒缓,但贝尔摩德不知为何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险些往后退一步,但琴酒从她手里拿过了手机。

Boss优雅而低沉的声音便继续从手机中流淌出来:

“也许今早的时候,你们还很疑惑组织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应该有了猜测:如你们所见,组织里出了叛徒,也有大批的情报泄露,所以我打算放弃现在的据点,重新建立组织。”

但琴酒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心情也没有丝毫放松。

早上听到消息时,他不觉得Boss轻易放弃了组织。现在,他也不觉得Boss这一次派人过来是专门接应他们——如果真想这么做,最开始撤离时就会通知他们。

Boss或许撤离得仓促,但既然能安排人接应他们,就说明还远远不到无法联系的程度。

果然,boss道:

“但是你们作为组织的高层,却没发现近在咫尺的危机,实在令我有些失望。所以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当做给你们的一个小小考验。”

不祥的预感终于落下。

“逃吧,逃过追杀,逃过警方的追捕。我只会保留一部分有价值的成员,对他们施以援手。就像今天一样。”

这话一出口,贝尔摩德和琴酒的脸色立刻变了,两人的站位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贝尔摩德紧绷着身体,试探着问:“那如果其他没有被您选中,但又侥幸活下来的代号成员呢?”

Boss又笑了一声,

“贝尔摩德,不会有这样的人。”

即使boss没有说完,贝尔摩德也能想到他们的结局。

要么是被其他人证明价值而杀死,要么身份相貌各种信息包括手段弱点都会被透露出去。

如果说在今早那一批政界高层出事之前,组织里的一些代号成员或许还能想办法躲过追杀或者是投向某个官方机构,但在早上那一出之后。他们除了死,或者是想办法重新被组织接纳,再没有第三条路。

至于其他地下势力?

别看明面上组织的据点以及各种产业都已经被公安逐步控制,但这真的是全部吗?一个在地下世界盘踞多年的组织真的能够在一夕之间摧毁吗?不,肯定还有一些遗留。

而这些遗留,可以把不少势力喂个滚饱。如果真有人敢傻兮兮的去另行投奔,一定会被吸干了血,敲碎了骨头吮干骨髓。

他们只能争,争一个被现在已经不存在的组织重新接纳的机会。

哪怕琴酒和贝尔摩德知道用这种方法留下的人,很难再对组织归心。

但是有什么用,不是所有人都脑子清醒。他们能够看清楚情况,被公安、CIA、MI6追杀的其他代号成员也能够稳住不动手?不可能的。

如果这个令真的是下达给了所有的代号成员……那所有人都被会裹挟着杀戮,已经停不下来了。

电话已经挂断了许久,那几个人离开了,只留下他们在这个空荡荡的地下仓库里。

半晌,贝尔摩德干涩地开口:

“Boss根本不是想要重建组织,他是想要亲自凿穿这条已经行驶半个世纪的巨轮,让所有人与他一起同归于尽。”

贝尔摩德悖逆的话没有再引起琴酒的警告。

他们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对彼此动手,打算各自离开,面对即将到来的血腥。

也许这就是此生的最后一面,但他们并未和彼此多说一个字。

只是临到分开之前,贝尔摩德忽然道:

“琴酒,在那个基地,白兰地曾向我问过你的下落。”

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局,你有没有后悔为了避免Boss怀疑,最后都没有去见他一次。

琴酒没有回答,只是独自走入黑夜。

下雪了。

飘忽细密的雪覆盖了山,覆盖了密林,却覆盖不了茫茫大海。

“我没想到你重建了一艘……卡拉斯号。”松田阵平舱房内的窗边,看向外面飘落的雪花。

“不,卡拉斯号已经归白兰地了。”坐在房间里的Boss道,“至于这艘船,我没有给它起名。”

“我居然没有发现。”他道。

Boss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平和道:

“也许是因为白兰地并不在意这些。”

“况且我一直盯着你,不也没有发现你是什么时候破坏了基地的炸弹,看来背叛的人比我想象中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