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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惨叫声落地, 林久的手指顿住了。

须臾,她做出了一个类似思考的动作。

系统屏住呼吸。

林久似乎也意识让李广穿裙子不合适,抬手在【越人歌】套装上点了一下, 换了一种形态。

系统猛然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系统看了一眼被改造后的【越人歌】, 又看了一眼,发自肺腑地说,“我替李广谢谢你啊, 这还不如裙子呢吧!”

林久没有回答, 她不是视系统的话为无物,而是根本物理意义上的听不进。

做完这些事情, 她似乎感到疲惫, 将手臂轻轻挽在刘彻肩膀上,不再做出任何举措了。

刘彻抱她抱得很小心,似乎是因为没有见过神女如此依人的模样,又似乎是将此当做了一种特殊的荣誉,总之, 动作间不见分毫不满。

可他也不能总抱着林久,等到走出不远, 还是要将她放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这一刻刘彻要放下的仿佛不是一个身量说得上娇小的女孩子, 而像是在放下一头大象。

不, 说是大象也还不够贴切,她可比大象更凶猛更危险, 说是咆哮未央的猛虎, 似乎更使人信服。

阿竹淡然自若地走上去,没人明确告知她从今往后她就要成为神女身边的侍女, 可她似乎天生就知道如何摘取自己应得的利益。

在刘彻还没把林久放下来,而只是即将放下的时候,她就上前做出了要接过林久的姿态。

就连刘彻都忍不住向她侧目。

披一次“神女身边的侍女”的虎皮还不够,得到君王允诺的虚名也还不够,她竟然真的敢于靠近神女,敢于尝试把这层虎皮缝在自己身上。

可是林久没有接过她递来的手臂,而是自己从刘彻身上跳了下去,阿竹立刻跟过去,随侍在她身侧。

刘彻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而走向清凉殿——就是那座曾经被诡异和血水和诡异的眼珠浸泡过的宫殿,他再一次踏入其中。

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有些话非要在这里与卫青问个清楚。

卫青默默跟在他身后,手中还提着刘彻赐下的剑,脸上没有一举成名的欢欣,也没有对生死未卜的惶恐。

东方朔向董仲舒感慨说今日恐怕是卫侯在汉宫中留名的开端,可卫侯本人看起来仍然沉默地像一个影子。

在他面前,刘彻如同困兽一般烦躁地来回走了两边,猛然顿足,“究竟怎么回事?”

他这话问得很重,天子隐有雷霆之怒而不发,可语气和措辞都严厉地像一柄逼上眉心的长剑。

草原上发生了什么,神女为什么一直在等你回来?清凉殿中你又看见了什么?在我不在的时候——你知道了哪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早就该问出这句话,此前保持沉默只是顾惜时间紧迫和局势未稳,他不闻不问不代表他不在意。

事涉神女,怎么可能不关心不在意!

卫青抿住嘴唇,在荒原上生活过的人很容易看懂他这一举措,如同清晨鸟儿啼叫之前梳理翎羽,是一个准备开口的动作。

可是他一直没有说出一个字,到这时他脸上方才开始出现情绪的波动,如同涌动在薄冰之下的细小水流。

他看起来……有畏惧和惊恐。

刘彻死死盯住他的脸,他并非在以眼神逼迫卫青,而是有些事情是无法以言语表述的,从卫青脸上捕捉到的表情已经足以帮助他判断不少事情。

静默无声。

片刻之后刘彻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示意卫青不必再说,转身就要出去。

在刘彻而言这真是莫大的信任与莫大的荣宠,终汉武一生再没有哪位臣工能在他的逼问下保持沉默,并获得赦免。

可卫青并没有珍惜这一生一次的沉默时刻,他口鼻中忽然涌出血水,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神战。”他用嘶哑的声音说,血水和声音一起从他口中涌出来,像是唯有蘸着血,方能说出这两个悚然的字眼。

刘彻猛然停下脚步。

他没有回头,而只是向卫青抛出一块手帕,接着就以更匆忙的脚步冲了出去。

卫青接住刘彻丢过来的丝帕,擦拭自己口鼻中涌出来的血渍。

单单是说出那两个字都让他为之颤栗,他全身上下只有提着剑的那只手依然稳固如同磐石。

只有他自己知道,神女以血留下的印记,正在他这条手臂上发热发烫。

擦血的丝帕落在地上,卫青抬手抚摸上那枚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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