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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收敛收敛妒意◎

崔寄梦面色刷地一下白了, 急得蹭一下站起在原地打转,声音发颤。

“表兄怎会知道我在这里?若让他看到我又瞒着他见别的男子,可真要被关起来了……”

大表兄还没来, 尚能挽救,崔寄梦很快镇定下来, 她拉着阿辞到窗前:“哥哥你快跳窗跑吧, 我表兄他只是吃味, 不会把我怎么着的!”

阿辞多少猜到他们只是情人之间的拈酸吃醋, 且当下不知道谢家公子的立场, 她也的确不便现身。

忍着笑,揉了揉她脑袋:“你好生保重,不必惦记我, 有机会我找你。”

轻灵的身影从窗前跃下,如云雀没入深林,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谢泠舟进门时, 见崔寄梦捧着早已凉透的茶杯在暖手, 望着窗外兀自走神, 仿佛在此枯坐了许久。

若不是瞧见她微红的耳尖,他倒真会被她骗到了, 谢泠舟嘴角轻扬, 一想到她如此是为了护着旁人,又压了下来。

崔寄梦仿佛没看到他来了, 依旧望着窗外, 兀自感慨:"采月, 表兄先前说京里冬日会下雪, 可这都十一月了, 怎还未下呢, 飞雁说今日有雪我才出来,可她和雪都没个影……"

眼前伸出一只好看的手,轻轻敲了敲桌案,青年语气微冷:“是么?想不到大公子那样的冰垛子也会扯谎骗人。”

“扯谎”二字戳得崔寄梦心虚,红着脸起身:“表兄怎么是您,飞雁呢?”

谢泠舟似笑非笑看着她,却不说话,直看得她目光飘忽,才耐人寻味道:“我并未看到什么飞雁,想来是从窗口飞出去了吧。”

那是崔寄梦编出来的,她和王飞雁的关系还好未到私下约见的地步,表兄似乎也看出来了,她又不能透露阿辞的行踪,只好装傻,用了和上次一样的法子。

站起身,双手探入谢泠舟白色狐裘,环住他腰肢,人也就势钻了进去,将自己和他一道裹在狐裘下,忍着羞轻嗔道:“好冷啊。”

这一幕叫采月看呆了,掩上门退了出去,小姐为了袒护阿辞公子,美人计都用上了!一时不知该同情大公子,还是佩服小姐。

雅间内,谢泠舟垂眼看着主动缩入怀中、面颊通红的人。

她如今变得很会哄人,然而想起那声亲昵的“哥哥”,他不由想——

她在她那义兄跟前,也是如此?

谢泠舟不露声色,将人揉入怀里,温声道:“先前那位疑似你义兄的人有了下落,似是来京了。”

大表兄查到了阿辞的下落?崔寄梦倏地抬头:“什么?”

谢泠舟一把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不让她瞧见他眼底的妒意,语气依旧平淡:“嗯,你可想见见他?”

崔寄梦被他压着脑袋无法抬头,声音闷闷的:“表兄是如何查到的?我义兄可是犯了什么事,她……”

她还未说完,就被谢泠舟扶着脑后,迫使她将脸抬起,看着她双眼:“你对那位义兄,实在关心得太过了。”

崔寄梦也倏然意识到了,表兄不知阿辞是女子,她对她越是关心,越会给阿辞招致麻烦,还会让表兄心里难受。

解释道:“我们只是兄妹,祖母当年也嘱咐我们兄妹两相互扶持,如今义兄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

谢泠舟压下那与占有欲相伴而生的妒意,安抚道:“既是你娘家人,我怎会对他不利,只是我很好奇,你这义兄究竟是怎样的人?让你如此信任。”

崔寄梦被这句“娘家人”说得红了脸,埋下头,想了个不易招来他不满的说法:“义兄她,是个大好人。”

上方的人态度不明“嗯”了一声:“是三殿下授意我追查此人,眼下殿下不在京里,我尚能帮着掩护,待几日后他回京了,只怕不好交待。”

崔寄梦很快咬钩了,抱住救命稻草般将他搂得更紧:“表兄定有法子的。”

谢泠舟幽幽道:“表妹抬举我了。”

从八月到十一月,相处数月,崔寄梦大概将谢泠舟脾性摸了个大概。

他如此说,是在考验她的诚意。

她搬出他方才的措辞,含着羞哄道:“郎君,我就这么一个娘家人,你可得帮我在三殿下跟前周旋周旋啊。”

上方传来一声很轻的笑,把她的颜面笑得荡然无存,崔寄梦索性像个鸵鸟,将整张脸埋入狐裘内,不再说话。

自打上次重阳宴上饮过酒后,她一直在被迫与自己的羞赧对抗。

想想就可气,为何大表兄看上去依旧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君子,她却从规矩知礼的闺秀变成个勾人心魄的女妖精。

明明是他先招惹她的!

崔寄梦愤而抬头,瞧见他含笑的眼,更是气不过,欲从他怀里撤出来。

谢泠舟一拉狐裘,将她圈在怀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成交。”

这声成交便是一条鱼干,崔寄梦刚伸出的利爪霎时缩了回去,连同气焰也熄灭了,她仰唇冲他笑了笑。

谢泠舟俯下身,贴近她的唇,在只有一纸距离时停了下来,凝着她。

就在她以为他要吻她时,他离开了,只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还有事,这次先放过你,以免一会无法收场。”

他将崔寄梦从大氅中掏了出来,取过她的狐裘给她披上,边系带子边道:“方才的事我并未瞧见,放心回府吧,下次出来别再瞒着我。”

狐裘一披上,雪白毛领子下露出的面颊如白瓷一般,一张小脸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双眸温暖澄明。

谢泠舟目光顿了顿,本是警告的话到嘴边多了些纵溺:“否则……”

崔寄梦抢在他之前率先保证:“表兄我知晓了!下次再不了。”

谢泠舟牵着她往外走,温声嘱咐采月:“劳烦送小姐回去。”

采月曾见过这位大公子吩咐下属时说一不二的态度,只没想到,他会对小姐爱屋及乌连带着对她一个婢女也以礼相待。她以更恭敬的态度行礼:“大公子放心,婢子这就陪小姐回府。”

崔寄梦走后,谢泠舟神色慢慢淡了下来,独自在雅间里坐着。

很快,暗探闪身出现:“公子,方才那人拦下来了。”

谢泠舟依旧垂着眼,瞧不出是个什么态度:“没伤着人?”

“公子吩咐在先,属下不敢轻举妄动,只派了几名精锐将人困在巷子里。”

谢泠舟拔座起身,身上还残存一缕淡淡幽香,他凝起的眉间软下来。

对街一深巷内,几名着黑衣的暗卫正严阵以待,将一淡漠少年堵在墙根,少年生得格外俊秀,手上紧紧握着软剑,周身散着与容貌不相符的杀意。

暗卫人多显然占了上风,却都克制着不动手,几人交换了眼色,为首的低声嘱咐:“公子吩咐不得轻举妄动。”

闻言,阿辞心底多少有了数,冷声问:“你家公子有何目的?”

暗卫们皆不作答,就在她要强行突出重围时,从巷子转角处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片白色袍角出现。

“公子。”那几名暗卫往后撤了些。

阿辞抬眼望去,见到那身披狐裘的贵公子时,有一瞬恍然,但很快冷静如初:“不知公子何人,缘何拦我?”

谢泠舟手拢在袖中,凝眉看着被围困在巷尾,神色冷傲的俊美少年。

捕捉到他眼中的探究,阿辞不免怀疑他是认出自己,但也不好说,她的模样较之从前大有不同,如今又是扮做男子,他应当认不出来,握着剑柄的手掌紧了又松,屏息凝神,等着他的回应。

谢泠舟眉头稍往下压了压,眼中有寒意一闪而逝,淡声道:“姜辞公子稍安勿躁,若论关系,你我也算半个亲旧。”

阿辞狐疑更深,正猜测他此话可有深意,却听谢泠舟无奈道:“阁下方才会见的那女子,是在下表妹。”

想起阿梦慌乱的模样,阿辞抿紧的嘴角抽了下,本以为他来是要论起公事,没想到他的目的竟是争风吃醋。

若换在十年前,谁能想到那位不苟言笑的小公子长成了个清正稳重的青年后,却在为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

大概物是人非就是这么一回事。

她轻哂着,试探道:“公子拦住我,不单是为了走亲戚罢?”

谢泠舟收起心中不悦,语气亦平和了下来:“不错,是为姜公子所谋之事而来,不知可有幸坐下详谈。”

见少年浑身戒备森严,他又道:“有表妹这层关系在,在下不会对公子不利,这点公子大可放心。”

阿辞想着趁他没认出她稍加试探,此事若能争得谢泠舟相助,自然更好。

正犹豫时,守在巷口的暗卫匆匆赶来:“公子,三殿下的人找您。”

阿辞身形凝住了,长睫轻颤,旋即慌乱地朝巷口喊道:“阿梦!”

谢泠舟眸中微乱,倏地回过头,巷口空无一人,哪有什么阿梦?

阿辞趁机冲出重围,手中软剑抵在墙上作为支点,一撑便跃到了房顶:“有事先走一步,再会!”

暗卫们匆忙去追,却听谢泠舟淡道:“不必追了,继续留意此人即可。”

此处临近闹市,那少年武功高强,混入人群里再想找,只怕如大海捞针。

他既说再会,想必有意详谈,事关崔寄梦,若硬来伤着人了,他也难做。

等着便好。

谢泠舟走出巷子,上了马车,见过三皇子派来的人后,吩咐车夫:“回府。”

马车轱辘缓缓滚动,他回想着方才那位清冷少年,指节轻轻屈起。

云鹰正好进来回话,说完正事后想起方才见到的少年,借机奉承:“表姑娘的义兄当真俊美,瞧那气度,那眼神,同公子倒是一个类型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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