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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修身裤,黑色圆领毛衣,连内搭的衬衫都是黑色的。

幸好安娜丽丝早有准备,把苏清词推进休息室,换上她特意带来的高定西装。

“天才画家苏清词”七个字本身就很有热度,再被媒体热上加热,冠上“雾霖集团小少爷”的名头,呈现的效果就是王炸了。

现场媒体如云,有一掷千金的财阀现身,有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亲临,更有当今国内画坛泰山北斗的重量级人物捧场,气氛火热,空前绝后。

苏清词继续以“久仰”作为开始,以“过奖”作为结束。

虽然他年少轻狂,并不觉得哪里“过奖”了。

他就是优秀,就是万里挑一,就是一骑绝尘的天才,没毛病,继续夸,不要停。

他可不是虚怀若谷的裴景臣,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心安理得的狂妄自大,理直气壮地目中无人。

苏清词觉得该跟安娜丽丝说说,以后换个“社交专用词”,然后想起自己没有以后,算了。

画展顺利进行,完美谢幕,展出的作品均被销售一空。很多藏家意犹未尽,追问苏清词何时再办画展,苏清词心不在焉的回答时,听到有人用法语叫他名字。回头一看,正是被安娜丽丝经常提到的骨灰级脑残粉,约瑟夫。

约瑟夫激动欲狂的跟苏清词握手,听他秘书说他是专门从巴黎飞过来参加画展的,为此不惜取消了三个重要会议和所有休假,苏清词还没怎么着,他先被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

约瑟夫指着手机上一幅画,兴奋的问苏清词要买。

《太阳花》

苏清词画完之后,将它拍照发到了社交平台上。

虽然苏清词微信好友只有三个,但他在互联网上的个人账号,却拥有十分可观的粉丝数,活跃度和影响力远超一些二三线的明星。

苏清词有时会将作品发上去展览,这幅《太阳花》收获的转赞评一骑绝尘,评论区都是书画界同行拍案叫绝的大拇指,更是被多个蓝V转发评鉴,还短暂的爬上了文娱热搜。

无数藏家跟安娜丽丝豪气报价,安娜丽丝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汇报给苏清词,最后只能含泪表示这是非卖品。

苏清词说:“已经没了。”

约瑟夫的表情天崩地裂,大声追问是谁抢先一步买走了。

苏清词没有解释,把烂摊子扔给安娜丽丝收拾,离开美术馆。

外面又下雪了,苏清词站在屋檐下,拿手机登录社交平台账号,找到《太阳花》,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指徘徊在右下角的删除键。点击,弹出是否确认的窗口,苏清词正欲按下,突然传来一声车喇叭,吓得手一滑,戳到了“取消”。

苏清词抬头看见车窗半开的科尼塞克,以及端坐在驾驶位,帅的人神共愤的裴景臣。

苏清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整个人都懵了。

裴景臣又按一下车喇叭,是在叫他过去。

苏清词脚下好似生了根,寸步难移,挣扎了好久才勉强挪步,走到车前。

裴景臣看着他,好像在询问他为何傻站着不上车。

美术馆前人来人往,有些媒体还未来得及散去。苏清词拢了拢羽绒服的连衣帽,开门上车。

苏清词有些恍惚,仅仅几天时间没见裴景臣,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苏清词喉咙发干,嗓子发紧,视线却难以落到裴景臣身上,慌乱的看向别处。好巧不巧,被前面最显眼的“苏清词专座”逮个正着。

一瞬间,鼻腔酸涩,就好像吃多了朝天椒,连眼睛都熏得疼。

裴景臣发动车子,前行了一段路后,苏清词说:“把我放在前面地铁站就行。”

裴景臣微微惊讶:“去哪儿?”问完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又中了苏清词的“诱导发言”。

但说实话,他想问的还有很多,比如这些天住在哪儿,为什么不回信息。

苏清词没说话,这让裴景臣有些莫名的烦躁:“又在闹什么?”

五个字终结了苏清词的自我感动,他鼻子不酸了,眼睛也不热了,只剩下满腔的自嘲和悲凉。

他痛彻心扉的这些天,在裴景臣看来不过是小少爷的又一次任性。

苏清词唾弃自己太贱了,对外高冷傲慢,对裴景臣永远自作多情。以为裴景臣给他发一个问号就是“在意”,以为裴景臣特意来美术馆接他就是“非常在意”。又或许他能得到裴景臣一句问候,哪怕这声问候里没有关心,只是随口一问,他都能自我脑补出粉红泡泡和煽情的BGM来。

他很爱裴景臣,爱的发癫发狂,患得患失,身心俱疲。

从在一起到同居,看似是他苏清词主导并掌握一切,人们都调侃他是金主少爷,可其实裴景臣才是他们之间的上位者。

一段感情里,爱的更深的那个人才是弱势方。

“裴景臣。”苏清词薄唇轻启,对他说,“谢谢。”

然后又说:“对不起。”

最后,他勇敢的将目光落到裴景臣脸上:“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