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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走来的是,一位身姿曼妙、婀娜娉婷,身穿簇花蓝底锦绣旗袍的女人。

苏清词:“?”

裴景臣:“??”

薇薇安甚至等不及对方过来,直接小碎步冲上去,双臂环住女人的脖子,旁若无人的在她脸上亲一口:“俊杰,我来给你介绍。”

好吧,不是未婚夫,是未婚妻。至于名字,不过是因为男性化的刻板印象而造成的误会。

和俊杰聊两句,苏清词和裴景臣得知她的工作是私人服装设计师,专做旗袍。苏清词想起薇薇安有段时间沉迷旗袍,想必就是在那时候跟周俊杰看对眼的。

虽然只接触了几分钟,但苏清词看人向来准,周俊杰是个独具魅力的女性。

宾客如云,薇薇安还得招呼其他人,苏清词和裴景臣在贴有自己名牌的椅子上坐下,他们身份摆在那里,自然免不得万众瞩目,尤其是裴景臣近些年炽手可热,才一坐下就被人攀谈。裴景臣说两句,看苏清词几眼,看孩子似的,叫苏清词哭笑不得。

这种情况是苏清词喜闻乐见的,社会很现实,能被大家前拥后簇说明你的本事,如果有一天没人搭理了,那真该哭了。

苏清词跟裴景臣说该忙忙你的,不必管自己,自己还能丢了不成?再说就算有啥事,还有这么多随时待命的服务生呢。

裴景臣笑道:“不是怕你丢,是怕你无聊。”

苏清词心中微动,想起他曾经跟裴景臣出席这种场合,也是有很多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跟裴景臣聊天,裴景臣这个工作狂当然不会敷衍对方,于是一聊就是两个钟头,苏清词全程被晾在一边。他是个外行人,既听不懂也压根儿插不上嘴,只能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换一个又一个的姿势,无聊的玩酒杯,枯燥的抠手指。

后来苏清词不干了,对裴景臣表达自己受到冷落很不爽,并赌气的说再也不跟他一起应酬了。

苏清词在心里笑笑自己,朝裴景臣说:“我自己待会儿挺好,你去吧。”

得到苏清词的首肯,裴景臣一步三回头的走。刚好苏清词也要去洗手间,回来时,瞧见薇薇安拉着周俊杰在媒体的镜头前拍照,摆各种甜蜜至极的造型。

“苏清词?”

听到有人叫自己,苏清词回头,露天的婚礼现场布满了鲜花和绿植,人来人往,他一时看不到是谁,直到那人又叫一声“苏清词”,苏清词看见了,猛地怔住。

聂宝株。

聂家是做珠宝生意的,跟苏家是世交,因此苏清词十五岁爹死了娘进医院被苏柏冬接到老宅住后,自然而然结识了聂家的独生子聂宝株。

聂宝株性子健谈,为人仗义直爽,对苏清词“一见钟情”,再见就张口“兄弟”,闭口“咱家小词”了。

不过苏清词的眼里心里全被裴景臣占据,压根儿不鸟他,他们的这段朋友情全靠聂宝株一人维持,隔三差五给苏清词打个电话,一起吃个饭啥的,反正运气好的话十次邀请能有一次成功,一次就够了。聂宝株就是这么心安理得的当舔狗,理直气壮地做大冤种。

苏清词回想跟聂宝株来往的那些年,虽然这二货经常犯缺心眼,但对自己是毋庸置疑的情真意切,包括那句直接导致二人绝交的醉话,既是醉话也是真心话,觉得裴景臣配不上“我兄弟”,为“咱家小词”抱不平。

生平能得聂宝株这样一位好友,其实是幸事。

但很可惜,苏清词有自己的底线,而聂宝株嘴上没把门的,自以为跟他的关系亲密到超过裴景臣,那就大错特错了。

绝交时,聂宝株很委屈,说不就是一句话嘛,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跟我割袍断义吗?

苏清词斩钉截铁的说至于。可能聂宝株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替苏清词感到不值,但裴景臣再不好,也是苏清词的男朋友,聂宝株瞧不起裴景臣,言语侮辱嘲讽,打的也是苏清词的脸。况且苏清词不允许任何人嘲讽裴景臣,哪怕说一点点不好都不行,骨灰级狂热脑残粉,别说区区一个聂宝株,就连老子的老子苏柏冬敢瞎哔哔,苏清词都要撸起袖子干仗。

时隔四年不见,要说尴尬倒也没有,反正苏清词不尴尬,至于聂宝株是啥情绪,那就不知道了。

“你身体怎么样?”聂宝株问,“你在ICU的时候我去看过你,在外面看的。”

苏清词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聂宝株有些悻悻的,说:“这么多年了,还气我吗?”

苏清词把目光落到聂宝株脸上,停顿几秒,说:“不气了,因为你说的那些话已经不存在了。”

聂宝株下意识望向远处被前拥后簇的裴景臣,心下了然,那身中灰色高定西装是法国著名设计师的作品,价值百万。

阳光穿过紫藤,投下斑驳的影子。

聂宝株望着裴景臣说:“他对你确实不错,你在ICU昏迷的时候,他天天在外守着,探视时也是第一个冲进去。我听护士说,他心急火燎的进病房看你,却一言不发,去的时候说声“我来了”,到时间说声“我走了”,后来听护士长说,他是不敢说别的,怕昏迷中的你听见受到刺激,对心脏不好。”

“后来有一天,我看见他坐在车里哭,虽然不是那种崩溃大哭,但却是一种隐忍的、撕心裂肺的哭。哭完了又笑,边哭边笑,跟精神分裂似的。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跟护士打听才知道,原来你在ICU醒了。”

聂宝株畅快一笑:“清词,你没喜欢错人。”

从来没人告诉他这些,苏清词怔鄂,再看向裴景臣的背影时,眼睛火辣辣的刺痛。

聂宝株问:“还能做回朋友吗?”

苏清词未置可否,只是沉默的望着远方。

聂宝株欲言又止,最终只咽了口香槟酒。

苏清词说:“快开场了。”

“清词。”聂宝株叫住他,苏清词回头。

聂宝株道:“你生日那天,还有后续。”

苏清词猝不及防,二十岁生日,聂宝株的话,是他最不堪回首的日子,也是这么多年刺在他心口的一把尖刀。

软饭男,小白脸,傍大款,做豪门少爷的男宠。裴景臣那么有骨气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意?

而他苏清词明知如此,还是自私自利的扒着裴景臣不放,让裴景臣受尽白眼和侮辱。

“我说完那话,你刚好从卫生间回来,大发雷霆,当场掀桌子跟我翻脸了,叫上裴景臣走人,你先走的,裴景臣稍后几步才跟上。”聂宝株思绪飘回那天,幽幽的道,“他走前回了我一句话。”

苏清词心神惊颤:“什么?”

包厢内一片狼藉,桌椅打翻,满地都是碎裂的玻璃和酒瓶。

裴景臣站在狼藉之上,霓虹灯映在他的眼底,流光溢彩:“那又如何,他现在的男朋友是我,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