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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东施效颦吧!

住进客栈,店小二为他们烧热水,并赠送一桌免费的晚餐。

“死灵海可是魔界的地盘,二位公子是读书人,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们,我们想去,咳咳咳咳咳……我们其实想去罪狱,咳咳咳咳咳咳呕——”尹喻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厥过去。

谢炀:“……”

店小二吓得赶紧给客人倒茶。

谢炀嘴角抽搐,强忍搭档的脑残,说道:“实不相瞒,我这位兄弟缠绵病榻多年,恐时日无多,之所以千山万水到死灵海,也是听闻罪狱的总舵建立在此,想登门求药。若罪狱能施恩救我兄弟,我二人便留下来效力,以报救命之恩。”

“原来是这样啊!”店小二笑着说了些“吉人自有天相”的吉祥话,然后环顾左右,小声说道,“我看二位公子也是不容易,你们与其去求魔修,倒不如去求地仙救命了。”

藏在谢炀袖子里的周羽棠一愣。

靠,差点忘了,死灵海有熟人!

“地仙?”谢炀也反应过来了,但假装不知道,稀里糊涂的问,“什么地仙?”

“丹妍地仙啊。”店小二说,“原身是只梅花鹿,修行了千年呢!地仙悬壶济世,菩萨心肠,死灵海是魔修的地盘,隔三差五就有魔修斗法,多亏地仙照顾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这儿这么乱,你们为何不走?”隔壁桌的陆盏眠问道。

店小二叹了口气:“嗐,拖家带口的,怎么走啊!这地方再破也是我的故土啊!就楼上那俩姐弟,不也是走投无路来死灵海投奔亲戚么,这人呐都不容易,但凡有点出路,谁还乐意在魔界地盘讨生活呢!”

“倒也是。”陆盏眠不以为意的应着,拿筷子夹菜给容尚卿,“夫人,多吃些。”

容尚卿瞥他一眼,未动声色。

外面下起了大雨。魔界的气候一贯如此,别说四季了,就连一早一晚的天气都不固定,往往早起热死人,到了夜间滴水成冰,前一刻艳阳高照,下一秒倾盆暴雨。

店小二早就习惯了,着手关门关窗,并在店掌柜的授意下拿打烊的牌子挂出去。

店小二前脚关门,后脚就有人敲门,听声音还挺急的。

谢炀等人目光变换,警惕的望向门外。

房门大开,一个身穿布衣的小年轻窜了进来——抱头鼠窜的窜。

他也真是狼狈,被暴雨浇成了落汤鸡,甚至不知在哪儿摔了跟头,身上全是淤泥,手里提的东西也湿透了,他哭丧着脸说:“我的碧螺春啊!”

等这人一抬头,谢炀等人皆是一愣。

温知新。

店小二急道:“公子快进来吧,外面雨好大。”

温知新也看见了谢炀等人,本能想叫人的他及时意识到什么,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改口道:“先生小姐们,在下姓温,是名茶商,多有打扰,多有打扰。”

众人假装初见的打过招呼,不便多言,各回各屋。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温知新偷溜出房间,见四下无人,摸进了谢炀和尹喻的厢房。

毕竟其他两个厢房有女眷,大半夜的不合适登门。

周羽棠总算得到出来透气的机会,蹲在榻上啃包子。温知新第一眼就看见他,欢喜得紧:“嗨小糖,好久不见了。”

嗯,真是好、久、不、见!

尹喻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你们听阙阁就你自己?”

“当然不是,我们分开行动的。”温知新无奈的说,“我派弟子散落四海九州寻找阁主下落,实在是人手不足,此次只有我跟三个师弟来了。”

尹喻:“你们那阁主也太不靠谱了,说跑就跑。”

谁知一向温和包子的温知新居然急了:“尹少宗主,休要辱、我师门!我们阁主惊才绝艳,深明大义,岂是那种不负责任之辈?他定是有难言之隐,或是被不得不去着手办理的事情给耽误了,他会回来的。”

“行行行。”尹喻挥挥手,“情人眼里出西施,弟子眼里出圣贤。”

周羽棠被他夸得极其不好意思。

谢炀问:“你来时可有遇到金蝉寺的人?”

温知新摇头:“不曾,他们出发的晚,最快也要明日到。”

第二天,谢炀跟尹喻连同温知新假装去寻找地仙救命,实际是前往城中心跟天雪宗的人碰面。

死灵海虽然环境恶劣,但不可否认它本身极为“繁华”,毕竟是罪狱的老家,有势力就相当于有金钱,很多商队来来往往跟魔修做生意。

天雪宗的人伪装成戏班子,浩浩荡荡十多个人,显眼但是不招摇。尹喻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亲爹尹空城正带领弟子当街表演胸口碎大石,引得围观百姓连连鼓掌叫好。

“好!”尹喻也跻进去吆喝,被谢炀瞪了一眼才想起自己的人设来,当场肺痨鬼俯身,咳的惊天动地。

表演完口吞宝剑的小弟子捧着盘子来求赏银,谢炀取了几文钱放进去,那小弟子凑近悄声说道:“今夜子时,城郊见。”

街市上熙来攘往,摩肩接踵,有凡人有修士,有妖也有魔,甚至没准还有鬼修。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确实不好说话,尹喻虽然心急,但分的清轻重,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被温知新拉着离开了。

他们不急着回客栈,而是分散在城中各处打听消息。

据店小二所说,丹妍地仙没有固定的居所,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她的道场,天为被地为床,来无影去无踪。浦阳真人试图找到丹妍地仙,拉拢她作为一大助力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一个月前丹妍去了听阙阁,一个月后她指不定回没回到死灵海。

谢炀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他觉得这样效率太低,不如直接抓个魔修来问话。

周羽棠鼻子很灵,藏身在谢炀袖子里尚能闻到空气中荡漾的一缕仙气,他急不可待的叫道:[主人,快往东边走。]

谢炀虽然不理解,但本能听从灵宠的指挥往东边走。

周羽棠的鸟鼻子嗡动:[前面岔路口左转。]

谢炀按照指示做,走进狭窄的胡同,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座茶棚内站着两个魔修,和一个端着茶杯细酌慢饮的女人。

周羽棠道:[看她,梅花鹿。]

谢炀恍然大悟:“丹妍?”

周羽棠狂点鸟头。

丹妍依旧是那一身清丽的打扮,头上佩戴的镂空兰花步摇随风轻舞,仙气十足:“每隔几个月就来劝说我归降,尊驾不腻?”

魔修笑道:“我等三顾茅庐,地仙自持清高不肯施舍一眼,当真绝情。”

谢炀目光微凉。

这两个魔修身着殷红血色的锦衣,上面以金线绣制地狱红莲,那是罪狱的标志。

丹妍不屑冷笑:“我放着地仙之尊不要,跑去做人人喊打的魔修?”

“人人喊打?”魔修被这个词逗乐了,“世人皆伪善,表面上瞧不起我们魔修,口口声声说我们嗜血成性残暴不仁,实际上心里可嫉妒死我们了。”

谢炀被这番言论弄得一愣。

仙道修士靠吸收天地灵气来修炼,魔修反其道而行,不是抢人内丹就是夺人神魂,再不就是跟天道硬碰硬抢灵气。

仙修顺天而为,魔修逆天而行,前者是听话的乖宝宝,后者是桀骜不驯的熊孩子。自古以来,都是“恶”者为强,所以就同等资质的修士来说,修魔道要比修仙道厉害的多。

“什么仙道魔道,只要举世无双便是正道,历史一向由胜利者书写,地仙修行千年还看不透这点?”魔修眼底含着厉色,顿了顿又说,“地仙远赴东海,本想争个阁主当当,结果时运不济输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丹妍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唇:“尽管嘲吧,我输的心服口服。”

魔修轻蔑一笑:“黄毛小子能成什么大器,言泉子他们老糊涂奉他为主,千年基业堪忧——我所担心的可是地仙你啊,若没算错,地仙的渡劫之日就在这几天了吧?”

丹妍从容饮茶的动作一僵,被魔修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若你归顺罪狱,我们自有方法帮你渡劫。”

丹妍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尊驾好心,我的劫已经渡了。”

魔修:“什么?”

他用神识一探,大惊失色。

提前渡劫成功?这怎么可能!

牲畜修仙每隔百年渡一次劫,时辰极准,分毫不差。倒也有些福泽深厚的妖修,得机遇良缘在天劫来临前将境界提升到一定程度,比如原本是筑基境,赶在天劫降临之前提升至金丹境,迈过这个门槛儿,自然就不会面对天劫了。

可这说着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那些靠吸食活人精元的妖修尚且做不到这点,更何况是悬壶济世不杀生不破戒的丹妍地仙呢?

除非——

魔修:“地仙对上古四灵下手了?”

丹妍眸光闪动,笑而不语。

这等庸俗的蝼蚁,永远猜不到那位大人。

说起来也真是个意外之喜,阁主之争的时候,大人的血溅到她身上,本没在意,谁料几天之后,她百年未曾撼动的境界突然提升了,连天劫这一关都垮了过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丹妍起身要走,魔修伸手拦下,“地仙半月前去了仙都吧?”

丹妍目光一冷:“不愧是罪狱,连我去了哪里都知道。”

“地仙是去做什么?”魔修似笑非笑道,“是去仙都云游?探望故人?还是……寻仇?”

丹妍冷冷道:“与你无关。”

魔修笑了:“何必针锋相对,你的好姐妹惨死夜宫圣使手下,你苦苦寻仇而不得,虽然贵为地仙,但到底形单影只孤掌难鸣,罪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这话让无懈可击的丹妍心念微动,她情不自禁的留步,转头看向魔修,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罪狱的人。

魔修笑的更开心了:“看来这次我能请动地仙到罪狱做客了。”

谢炀敛回视线,转身离开。

他走到城门处跟摆摊看诊的浦阳真人汇合,将所见所闻简单说了一遍。

浦阳真人一边假装给他把脉看诊,一边说道:“地仙是有意归顺罪狱?”

“尚未可知,但她没有拒绝去罪狱做客。”

“哼!”浦阳真人怒道,“堂堂地仙,居然自甘堕落跑去跟魔修为伍,简直是仙道败类!”

谢炀不想谈论这些事不关己的破事,说道:“尹空城掌门约我们今夜子时在城郊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