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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尚卿唇角微扬,目光揶揄∶“不贵,只要二两灵石。”

江小枫还没反应过来,容尚卿已拿出业火箫冲了上去∶“不反对就是默认了,待会儿别忘了给本尊结账。”

“钦?”江小枫猝不及防,“容师姐!”尹喻∶“大魔头!”

陆盏眠浑身杀气爆棚,两位当代大能交起手来,外人根本插不进去,风声如厉鬼在嘶吼,溪水逆流,山摇地裂!

容尚卿被绝尘剑刺穿了肩膀,划破了浑身上下不知多少地方,素色的长衫染满了血污,却未见多少狼狈。因为他的对手陆盏眠也没好到哪里去,发冠有些歪了,身上明伤暗创无数,眼底魔气纵横,眉心一道不祥的血印是走火入魔的证明。

容尚卿失笑道∶“陆师弟果然对师姐情根深种。”

陆盏眠知道容尚卿这混蛋恶心死人不偿命,这回他可不中那激将法了,冷笑道∶“你来天地宝刹为的什么,我很清楚。”

容尚卿饶有兴趣∶“说说看。”

陆盏眠往丹府里一掏,取出一面模样极为精美的铜镜∶“浮梦,对不对?”

容尚卿眼底划过危险的气息,但他很快就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掩饰过去了∶“果真是气运之子,这天地宝刹内的好东西都让你先拿到了。”

陆盏眠毫不理会他这酸溜溜的口吻∶“我有浮梦在手,杀你,易如反掌。”

江小枫急了,几个箭步冲过去将容尚卿挡在身后∶“这是我跟他的决斗,容师姐不要插手。”

容尚卿有被冒犯到∶“你认为我会输?”

那可是神器啊 !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谁看见都会迷失其中,影响心神。高手过招,心态占据极大因素,一旦谁心神不稳,那就必输无疑。

江小枫忧心忡忡∶“我。…。”

“多稀罕啊!”不等容尚卿说话,陆盏眠已经双目赤红,疯了似的讥讽道,“仙道修士居然保护起罪狱首领来了,这若传出去,岂非让仙魔二道笑掉大牙!江小枫,你还有何颜面自称是太上仙门弟子!”

容尚卿∶“难道江小枫跟你走 ,她就有颜面继续做太上仙门弟子了?”

陆盏眠被噎了一口,既生气又觉得委屈,再看向江小枫那袒护别人对跟自己势不两立的态度,他更是宛如生吞黄连,苦的浑身发麻。

该死!

容尚卿骗色骗婚,他该死!

容尚卿在江小枫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他更该死!

陆盏眠满心的怒火快要将他自己烧干了,他将铜镜对准容尚卿,咬牙切齿道∶“想不想看看自己的未来啊?”

容尚卿∶“我看到了。”

陆盏眠微愣。

“我看到你跪在我脚下摇尾巴,祈求本尊饶你一命的未来!”容尚卿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仅一瞬间就掐住了陆盏眠的脖子!

陆盏眠没想到他的速度能这么快,他确实轻敌了,以为自己成就了仙魔双修便天下无敌。尽管脖子掌握在容尚卿手里,但陆盏眠并不惊慌,因为容尚卿同样也暴露了自己胸前大片的破绽,只要他随便一掌拍过去,容尚卿必定五内俱焚!

虽然如此,但陆盏眠不敢冒险。他知道容尚卿老奸巨猾,狡兔三窟,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以命相搏。或许容尚卿就是故意露出破绽引他出招,而他一旦中计,那就万劫不复了。

电光火石之间,陆盏眠做出了最恰当最万无一失的反应—

他掷出浮梦镜!

当镜中倒映出容尚卿面容之时,浮梦启动,镜子表面出现了漩涡,惹人眼晕,随着一道强光射出来,容尚卿看见了自己的过去。

那是他五岁的时候。

准确来说,是夺舍后新身体的五岁。

当年他效仿妖修,疯狂杀戮海妖,虽然功成,但对身体的损耗也得到了报应,幸亏他及时夺舍,在一个被父母卖掉的小孩体内重生了。

小孩五岁,既不是家中长子也不是老幺,作为中间那一个就显得很多余。再加上家中并不富裕,父母当即决定把他卖给戏班子,卖来的钱留着给大儿子娶媳妇用。

借尸还魂的容尚卿修为尽失,仅凭他五岁的小身板根本拧不过大人的蛮力,更何况这孩子体弱多病,一看就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卖到戏班的第二天,班主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他当即决定把容尚卿卖到青楼做伶人。

小孩生的清秀俊俏,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青楼妈妈见多识广阅人无数,连口称赞这孩子是上等货,立即交钱买人。

容尚卿到青楼的第二天,一切经历重复以上,妈妈发现他咳嗽,高烧不退,卧床不起,唯恐是得了传染人的疫病,连夜将他这个扫把星扫地出门。

寒冬腊月,他被像丢垃圾一样丢到荒无人烟的大街上,险些沦落到跟狗抢吃的。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他堂堂罪狱首领,万魔之主,竟也有朝一日沦落到这种地步。

容尚卿并不灰心,也并不认为自己狼狈,这具身体的父母,戏班子,还有那个青楼,这些地点和人物名单他都记下了,待他恢复修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他一边想着,一边裹了裹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服,蜷缩在墙角铺设的草席上,冻得瑟瑟发抖。

冷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高烧不退四个字,他也几百年没体会过了。

谁入道之前还不是个凡人了?

容尚卿很无奈的告诉自己,目前自己的这个身体状况可以用“病入膏盲命不久矣”八个字形容。 他今晚闭上眼睛睡觉,明天能不能醒来都不一定。

他如此想着,意识越来越混沌。

直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足底传来,他被迫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温暖的厢房,以及扑鼻而来的草药香气。

“仙师别急,您看这不是醒了吗?”

“这不还烧着呢吗?”

“仙师,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可急不得呀 !”

“行,那你看着治,千万尽心。”

“哎呀,小老儿收了仙师这么多钱,岂能不尽心尽力照顾着。”

容尚卿想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奈何他高烧烧的脸都红了,视线模糊不清,听力也有限,只知道是一个仙师带他到医馆治病。

多讽刺啊。

他—个大魔头,居然会被一个仙道修士给救了。

他没有保持多久清醒就又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那个仙师给他喂药,时不时伸手贴贴他的额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那只手格外温暖,那人身上的气息也格外叫人安心。

等他再度醒来,终于看清了那位仙师的模样。

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本以为会是个仙风道骨的俊美青年,万没想到,他意是—个不修边幅颇有些吊儿郎当的中年大叔。

只一眼,容尚卿因为精神不济就又晕了过去。

等他彻底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据医馆的大夫所说,仙师有除妖的任务在身,不能耽搁,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就离开了。

容尚卿身体好起来却并不急着修炼,他灵光一闪,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以全新的身份进入太上仙门争夺神器焚骨剑,岂不妙哉?

打定主意便动身,进入太上忘情山,参加新生考核,凭他的能力。轻轻松松就斩获了第一名。

他被一个叫浦阳的人带领着前往太清殿,在殿中,他看见了坐在掌门人次位的那个仙师。

容尚卿愣住了。

浦阳∶∶“清丞师兄先选吧。 ”我?我没想收徒弟啊。“清拯真人一脸为难的表情,一目十行打算走个过场草草了事,岂料眼前一晃,清泳真人咦了一声,走下高高的玉阶站在容尚卿面前,”这个小姑娘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容尚卿欲言又止。

“哦对了。“清涿真人恍然大悟似的拍拍脑袋,”医馆,对对对,跟我之前救过的一个流浪儿有点像,不过那是个男孩子。”

陆皎∶“既然有缘,师弟不妨收了他做徒弟?刚好多个人帮你打理踏雪峰诸事。”

“行啊。“清泳真人也是对他颇有眼缘儿,”跟为师走吧。”

容尚卿撩开前裙,双膝跪地∶“多谢师父。“”谢“字,他咬的极重。

踏雪峰的生活很平淡,每日早起晨课,晚间打坐练功,门规三千条要倒背如流,每隔半月要前往

各峰突击检查。他修习仙道功法的时候,属于自己的魔道修为也逐渐回来了。

他男扮女装,将自己伪造成一个性格清冷不善言笑,倾国倾城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姐。满门修士为他倾倒。

尤其是那个自命不凡的陆盏眠。 ”师姐怎么来凌云峰了?“陆盏眠脸颊润红,不安的眼珠左右滚动,根本不敢看容师姐辉光如玉的面容。 ”师父要我将各峰近一个月的卷宗交给掌门。”

“师姐,,我来帮你拿着。“ 陆盏眠主动抢过他手里的卷宗,默默跟在身旁走着,频频侧目,越看脸色越红,”我父亲在房间练功 ,待会儿容我先进去通报一下。”

容尚卿根本懒得搭理他,走着走着,脚步一顿。

陆盏眠∶“容师姐?”

此地距离陆皎的寝殿还有段距离,但凭他的修为,哪怕相距千里之遥,只要他想听,那就一定听得见。

“就凭二师弟?说好听是与世无争,说难听就是懦弱无能!”

“太上仙门掌教之位非我莫属,南明子你老眼昏花!”

“清泳终究是心腹大患,我需日夜提防,若他真的胆敢以下犯上……”

“让他跟南明子一个下场!”

陆盏眠说他爹在打坐练功,那这就应该是梦魇,在说吃语。

好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容尚卿在心里狞笑,身旁陆盏眠一副狐疑的表情问他为什么不走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