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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王奎一早得知此事后,便等着崔瀚来了一同商讨。

然而崔瀚闻言似乎陷入某种思虑之中,一时不曾言语。

倒是一旁的户部尚书顾谦拖长语调道:“这么说来,此人和中书令吕大人还是同一个师门,可看样子,不过是欺世盗名之流。”

户部尚书顾谦是朝中元老,也是顾贵妃的父亲。旁人都知道顾谦素来处事小心,从不以皇亲国戚自居,反而不偏不倚,因此在朝中地位特殊。

能在吕朔当面说出这种毫不客气的话语的人已经不多了。

周围人闻言不禁都有些发笑,偷偷看向吕朔漠然的脸色,这话想必膈应到吕朔心里去了,同时对谢舒也印象不佳起来。

顾谦此时暗暗叹息,他说这话是出自私心。

他虽然并不支持小儿子顾钟的想法,扶立三皇子为储君,不过顾钟到底是他的孩子,顾谦又怎能不知道子孙在江南和谢舒的纠葛。

谢舒绝不能得到重用,更不能出第二个吕朔了!

而顾谦清楚吕朔师门纠葛,吕朔决不会为他这“师弟”说上一句话,如今谢舒还未入仕,便已在众人心中留下一个才用不堪的烙印,即便高中会元,往后仕途也很难再进一步了。

这时,突然听到旁边一道散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顾尚书此言差矣,当日在望川楼本王亲眼见过谢舒,他确实是才学卓然,为人萧肃,举止清逸,超凡脱俗。”

当听到来人的话语,顾谦苍老松弛的眼角极细微地抖动了一下,他慢慢转过身去,只见迎面走来的人身穿亲王制服,正是被称作“太平闲人”的裕王。

*

当天会试张榜,谢舒的名字第一个唱念,不到一日的时间,便轰然响彻了整个长安。

而后,不止是礼部来人为他登记泥金帖子,用来报给他的籍贯,就连长安不少士人也在四处打听他的消息。

原来自从科举大兴后,便有人开始编纂了一本《登科记》来记载每年中第者,而进士第一名,更是能够独得一页。民间迷信的人将此虔诚供奉,认为可以沾染几分才气。

之后,谢舒便接到了数不清的宴会邀约,相识宴,闻喜宴、烧尾宴等等,这些宴会邀请都是同科进士,谢舒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闭门不出了。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当进士中第的那一刻,他们的一只脚已然迈入了紫禁城的大门。即便之后还有一场殿试,不过殿试并不会淘汰人,只是因名次之分有所不同,所以只要是同年的进士往后便都是今年同入朝中的共事者。

谢舒作为今年会试的会元,无疑最受人关注,每每宴会上,总是不得不被人催着第一个致辞。

然而其他寒门弟子的处境则完全不同。

虽说此事谢舒早有所料,可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种感触。

昔日和他一起来京城的同乡大部分离开了京城,包括张恩施、徐胜凯。

他们两人都不幸落第,离别时,徐胜凯只怅然道明年再来,而张恩施却不再打算入京了。他如今已经年过二十六,深知自己才学并不突出,即便再考下去,也无望进士,倒不如趁着未及而立,早日在当地入仕,扛起一家老小的责任。

而留下来的人,也不见得一帆风顺。

这些宴会的意义并不是为了庆祝新科进士及第,更确切的说,是一种需要进士们提前适应的政治活动,一定程度上关乎着进士们日后的仕途如何,在这方面,寒门并无优势。

虽说会试意味着他们在统治阶级面前有了话语权,但要维持这来之不易的话语权,依旧艰辛不已。

毕竟在这样的宴会上,人际关系,门第阶级显得十分重要,世家子弟如鱼得水,寒门往往备受冷落。

而谁都知道,要想摇身一变最快捷的方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