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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复杂吗?

林雨桐自己都头疼, 她现在压根就没想过跟四爷以后怎么办?六八年到七六年,也就八年时间。原身才十六,再过八年才二十四。咱们直接往七九年算, 到那时候也才二十七。四爷也才二十八岁。天宽地阔的, 哪里去不了。脱离这个家庭的环境也就是了。自己这边一聋子爸爸随时能带走,剩下的人, 她也发现了, 反正就是谁都比原身重要的感觉。

要是能撕扯开这些东西, 有什么不好过的。

就跟病床前的儿孙一样,总是不受重视的最孝顺。孩子到了那个时候,都在给父母证明我可以,我值得被爱, 可偏心这种东西,勉强得来不?

她心里盘算好了最后的退路, 可眼前这日子还得过。想想吃穿比想怎么才能在一起靠谱的多。何况, 就是没有婚姻的形式又怎么了?想这些对于两人来说, 多余又不必要。你在,我也在,这就好!

在家把药弄好了,自己的,还有给四爷的。给四爷的没法直接给, 可两家也就是隔着篱笆墙。从中找个缝隙塞个纸包过去, 四爷上厕所的时候顺道取了就行。她是趁着晚上去塞的,塞了就拿棍子敲厕所顶棚的屋檐,雪压的厚了, 这么一敲,雪就下来了。也敲动的响声也通知了四爷, 叫他出来拿货。

别人也不知道这一套流程呀,林姥姥还说林美琴,“你瞧瞧,这丫头就是管事。啥活都能看在眼里,不用人说就给干了。”

林美琴没接话,打岔的看向儿子,“去卫生站这是好事,跟着多学学。学会打针都是好的,哪怕是能给牲口看病,都不用下苦力……回头我找大队去,给你弄饲养场去。”

林尚德轻咳了两声,“我知道的。横竖不急,开春才去的!”

是不急!干活不急,可这身体不急不行。之前四丫说的对,身体得养。吃不饱吃不好的谈什么养。还得想办法才行。

金家这边也因为开春林尚德才过去,因此并没有觉得金胜利带着关东出去有什么问题。反正金胜利没在家里多呆,再次出车的时候悄悄的把关东给带走了。

林雨桐歇了三天又三天,四爷那边吃了几天药,昨儿已经能在外面转悠了。林雨桐打算去县城,问问工作的事。估摸着四爷今儿也能出门了,他要是出来转,两人能离开村子在外面说说话,沟通一下情况。

因此早上吃了饭,她把大衣一穿,背包背上,粮票和钱都装好,揣了两个烤红薯,“今儿我上县城去问问……”

这是正事!

林姥姥就戳了戳林美琴,“赶紧的……给孩子拿五毛钱……再拿点毛票。”

林美琴摸出一叠钱来,抽出了两张两毛一张一毛,想了想又把钱塞回去,抽出几张一分两分的票票,整一毛。她先把这个递给林雨桐,又塞了一个蒸红薯过来,“别做客运车了,在路上挡个顺风车就行,钱省着些用。带上吃的,也用不上粮票。”

林雨桐干脆连那一毛都没拿,转身就走了。这当娘是真心大,挡顺风车?怎么挡?路上都是拉煤的卡车。有县里的,有周边各县和地区的,还有外省的。现在这煤可是老大,大单位用煤都得走关系批的。来拉煤的车都是各单位想法子自己弄的。这些司机的待遇特别好,外快赚的也多。可司机也有好有坏呀,一个大姑娘,搭人家顺风车,到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就祸害了你一个大姑娘都不敢言语。

当然了,你要把当妈的往好处想,可能她觉得你一身军装,拦车方便,也没人敢怎么样。再就是,觉得当下环境吧,出不了那种坏事。

谁知道呢?换成是林雨桐,她对哪个闺女也没敢这么撒手呀!

林雨桐一出去,气的林姥姥就一巴掌拍在林美琴的脊背上,“你怎么当娘的!”

“我没个好娘,没学会怎么当好娘。”林美琴说着,朝里面去了。转眼又包了头巾出来,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林姥姥气的直抹眼泪,坐在灶膛前真就觉得眼泪怎么也擦不干。、

林雨桐是出来的时候看见四爷在院子里活动,因此也没喊,只抬手指了指,就直接走了。她一直注意身后的动静,瞧见四爷在后面坠着呢,她就把速度放慢了。结果四爷还没追上来呢,就听到后面‘叮铃铃’的铃铛声,扭头一看,有人赶着驴车过来了。

她听见四爷喊人:“锁子叔,这是上哪去呀?”

林雨桐心里透亮,八成四爷脑子里还是有些原主的记忆的。这个锁子叔她知道,听过声没见过人。这会子果然就听到那个听过的声音说:“上县城去!元民呀,你这是?”

“去县城问问分配的事。”四爷这么答。

“那上来吧!”这人吆喝着马车,又喊道:“前面是四丫不?站着别走了,顺脚捎带你们。”

林雨桐就停下来了,去县城是方便了,可自己跟四爷说话,是不方便了。

得!就这么着吧。

她也就站住脚,应了一声,在路边等着。

驴车上啥玩意没有,也猜不出来人家上县城事干啥的。

锁子叔还问呢:“也是问工作的事?”

“是呢!”林雨桐应着,“提前去问问,先看看情况。”

“那是!姑娘家找个轻省的,离你爸近点的,你爸也放心。”

林雨桐看了看驴车上渗入木板机理的黑,怕是这驴车没少去矿上干活。她就顺势道:“叔,您下次去矿上,顺带捎我一程。我去瞧瞧我爸去!”

“成啊!再过两天吧,还得给镇上送十几车煤。”

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背着赶车的锁子叔,两人把对方都打量了一遍。

四爷现在的形象,就是瘦!瘦的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这不仅是大病初愈,还是营养不良。但总体来说呢,瘦高的身形,五官轮廓分明。而桐桐呢,也不矮。不算是胖,但大骨架的姑娘瞧着特别撑衣服,穿的跟熊似得,头上戴个帽子放下两边的帽檐,只露出一张脸来,能看清五官,浓眉大眼的,跟精致不沾边。

因为两家相互之间不说话,因此一辆车上坐他们,人家锁子叔不得不分别跟两人说话。多是四爷在问,变相的打听周围的情况,林雨桐顺便听一听。

路上隔半个小时,就能路边一辆拉煤的卡车,车走的不快,大雪之后路滑,真特别考验技术和勇气。这不,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停着一辆车,显然,这是坏在路上了。这会子镇子已经路过了,距离县城还远。最近的村子距离大路也得四五里路呢,两个人围着车前后转悠,有车路过总有热心的下来问问,可问题要是解决不了,人家还得走。这种天,这车熄火了再想打着火也不容易。

锁子叔到了跟前,也停下来问了,“兄弟,咋的了?要搭把手不?”

“不知道哪的问题……知道哪里有懂修车的不?”对方赶紧过来,摘了手套就掏烟。

锁子就扭脸看四爷:“你爸在不?”

“出车了!”四爷没接对方递过来的烟,“我去看看!”

对!四爷会修车。

他也不沾手,只叫对方发动听听声,然后打开引擎盖,指挥着人家,问哪里是怎么着了,前后就耽搁了半个小时,好了!

这可是帮了大忙了!

这些人不缺东西的,多拉点煤在路上跟人换东西谁也不能知道呀!人家这会子二话不说,从车上拎下来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两三斤小米。

四爷接了,转脸看见驾驶室上放着的几块黑石头,石头上星星点点的,他指了那东西,“师傅,那玩意给我一个成不?”

司机就笑,“小兄弟,那不是金子!那是我带回去哄孩子玩的,你要想要,都给你!”

四爷挑了两块,“这是黄铁,我知道。”

煤矿里面的伴生矿,有些会混杂一些金光闪闪的东西,这玩意也叫愚人金。现在这条件也没有说把伴生资源充分利用的条件,四爷要这个也不知道要干啥?

给人修了车,换了两三斤小米两块破石头,耽搁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县城的时候都晌午了。肚子早饿了!

锁子说到县城也不说是干啥的,只说:“你们去忙你们的,别管多晚都在这里等着,我今儿肯定回,捎脚就把你们捎回去了。坐驴车可比坐汽车安全。”

那是!

四爷拎着小米去一户人家换了一兜子窝窝头,他自己拿了几个,塞给桐桐几个,剩下的都给锁子叔了。

“你这娃,咋这么能糟蹋粮食呢!”

“换吃的了,不叫糟蹋。”

县城就一条街道,找安置工作的地方,相隔肯定不远,两人铁定是同路。

这才有时间说话,走的不快,相互把情况都说了一遍。跟桐桐的想法一样,结婚这样的事,现在不去考虑。谁放在现在的环境,都是生存,尽量舒服的生存。然后你在,我在,这就够了。其他的先不去想。

四爷现在的这个情况,其实找分配工作就是自讨没趣。

他还不去了。他甚至都不去GE委会那边露面,干脆把组织关系粮油关系直接落户如今所在的生产大队拉倒。在生产大队找个轻省的活是一样的。原身这个出身最好叫别人忘了,越折腾越完蛋。

林雨桐一寻思,这倒也对,那就这么着吧。

四爷在外面等着,林雨桐自己进去了。如今是军人很受优待,拿着证明材料一打听,人家特热情的告诉你找哪里找人。

安置办公室就一间屋里,里面一个正在织毛衣的大姐。林雨桐把材料递过去,人家一看,“还是受伤复原……立功了呀!遇到啥事了?”

好打听的人!

“旧营房,雪大,压塌了。那地方是澡堂子,战友都在洗澡,眼看要塌,我这不就冲进去了吗?”

舍己救人呀,“伤的怎么样?”

林雨桐把右胳膊往前递了递,“不是太灵便,但不影响生活。头上的伤比较重,脑子嗡嗡嗡的,有些东西都忘了,也没敢跟人说!”

哎哟!这当真可不轻。

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

“来来来……小姑娘,你过来自己瞧瞧,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咱们县里单位还不少,食品厂、屠宰场都缺人,还有供销社的库房……这都是好一些的单位。也就是瞧你不容易,一般人想进可进不去!”

这话是真的!虽说你立功了,回来也该是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可这人家要真设置一些障碍,你不也没法子。她进来带着粮票,就是为了疏通的。

结果直接给省下了,她把桌子上的册子翻了一遍,什么邮局之类的,都在其中。林雨桐翻到最后,发现笔迹尚新新添了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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