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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比你机灵,知道怎么弄食儿,饿不着他。你只管去就是了!”

“那万一他要给我奶或者我叔告状呢?”

“老四不会告状!长这么大他告过状吗?”郭庆芬说着,就‘嘘’了一声,“少嗦,赶紧去,闭紧嘴!跟老二和老三都别说!”

知道!知道!

母子俩出来,果然见老太太在院子里。郭庆芬就赶紧笑着叮嘱儿子,“你去了跟老四说,要是搭伙不好,吃不惯,还是回来吃。别总想着外面比家里好!”

金元宝一脸的不高兴,“我也想出去吃呢。”说着,就把面袋子打开叫老太太看,“您瞧瞧,我妈是舀出来十斤的包谷面,撒了两把红薯面,要是这二合面,我也爱吃,我也只在外面吃。”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老四要用脑子,你爷爷说过,会用脑子的人活的才能好。你们这一个个的不长脑子的,合该吃的孬些,去吧!”

金元宝适当的露出‘您还是这么偏心’的表情来,老太太摸出五毛给他,“就你最精!偏你偏的少了?拿着钱,带着七妮看电影去。”

“奶最好!”金元宝说着,拿了东西和钱就走。

然后四爷就收到看起来还不错的一些粮食。等金元宝走了,杨建国就过来,扶了扶眼镜,“金元民,可以呀!家里的宝贝疙瘩!今晚吃你的。”

“你做!”四爷躺着没动地方,拿着杨建国的书在看,“想做多少你决定。”

这可是你说的!好久没吃饱饭了呀!

“我把你明儿赶路要吃的窝头都给你蒸出来!”杨建国洗了手,舀了两碗面,第一碗基本是苞米,第二碗一半苞米,他觉得不对,朝袋子里一看,下面都是红薯面,剩下的那半碗苞米面散落在最上面的一圈,根本就不起眼。他都惊呆了,“你们家给你送粮食,咋还两面光呢?”

图好看吗?

家里嘛,有啥吃啥!条件不好,就是都给红薯面也没问题的。可这盖个面子,给谁看的?给自己吗?社员需要在知青面前表现的相对富裕吗?

啥意思?没懂!

四爷指了指筐子,“看看那个,是不是里面也别有洞天。”

不能吧!红薯而已!

杨建国的三观都碎了,就上面一层的红薯看着比较好,剩下的奇形怪状的,感觉属于削皮三分之一才能保证干净的那种。想想,那种上面长一个大洞,里面全是泥的那种红薯,咋吃?不得切了削了然后再吃吗?

他卡巴卡巴嘴,“你家……日子过的挺艰难呀!不过这干萝卜缨子也不错,听说炖豆腐可香了。”

没豆腐,就这么吃吧!

杨建国嘿嘿一笑,“没豆腐,但是有黄豆。”

肯定是克扣牲口的口粮了!

别管咋来的吧,今晚弄半碗黄豆放进去,解解馋。

四爷在屋里砌了炉子,做饭方便。杨建国就把家伙什搬过来在这边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倒也不寂寞。

锅里正咕嘟着萝卜缨子加黄豆,那股子‘可香’的味道飘的满屋子都是的时候,外面传来声响,像是在喊谁的名字。

把门打开,声音飘进来,“杨建国――杨建国――”

找我的?

谁呀?

四爷没动,笑了一下。是谁?能是谁?!是桐桐而已。

桐桐借口找杨建国,过来了。

杨建国今儿也在外围看热闹了,知道这是谁呢。一见林雨桐就乐,“哎哟,是对门来了。”

嗯!是呢!对门是对门,就是隔着几十米长的打谷场。

林雨桐就笑,“还真认识我!我找你有事。”

啥事?说话。

林雨桐摸出钢笔,“我的笔没墨水了,你这儿有吗?”

还真有!

杨建国把手里的筷子放进屋,“你进来坐,我过去拿去。”

林雨桐这才光明正大的进了四爷住的地方。

嗯!收拾的不错。

地方不大,不足十平米的样儿,对开着窗户。一个窗子对着打谷场,在窗户上能看到自家门口。一面是对着饲养场内部,在窗户上能看见对面一排牲口棚。对外这个窗户下是大坑,两米乘两米的样子,能睡两人。对内的窗户下是炉子,这炉子用烟筒直接通到炕下,只要这边火不灭,屋子就不大冷,炕也是热乎的。就是这炉子新了一点,“从哪弄的砖砌炉子?”

牲口棚拆一堵可有可无的墙,什么都有了。

林雨桐也没法多呆,趁着杨建国没来,给四爷赶紧塞了一个布包,里面是油梭子和萝卜包的包子。等杨建国拿了墨水了,林雨桐吸了一管,又单拿了俩包子给他,“谢了!”

那这可太划算了,也太不好意思了。

“你这里有什么书没有?或者你们知道从哪弄借到书,什么书都行,回头借我看看。”

成啊!借书是雅事,没问题的。说着,就直接从四爷手里把书抢了,是一本没封面的书。林雨桐翻了两页就知道了,这是初刻拍案惊奇。

就它了。

拿了书,她摆摆手就走了。

这会子好些个人在井边洗衣裳呢,瞧见林雨桐从那边过来就打招呼,“好点了?”

好点了!

“刚才瞧见你过去,咋了?有事?”

林雨桐摸出钢笔,“没水了!这玩意公社那购销社都不一定有,得去县城。”又扬了扬书,“从知青借的。”

大家不认为林雨桐跟村里的姑娘似得能看上知青,毕竟人家姑娘有工作了,吃商品粮了。可知青还是在生产队挣工分呢!至于金家的孩子,这就没往那边想。

林雨桐也顺便透漏透漏,“人家学的多,字也写的好,说不定以后有个啥材料,还得叫人家帮忙。”

哦哦哦!那这可是大事,相当于请个先生。

还有人出主意,“做了好吃的常给人送点,那孩子挺本分的,准帮忙。”

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雨桐都不知道谁是谁,可就是顺着话搭话,聊的都洗的差不多了,她也就起身回家。

林大牛回来晚了些,带了许多原本在矿上的东西,之前说的牙刷什么的也都在其中,“放着,我来,脏的很。”

林雨桐摆手,需要拆洗的放在柴火垛上,得空给洗了。其他的都给规整规整,分门别类的给放好了。就见被窝里塞着好些用报纸包的纸张,有裁开的,有用过的文件纸,背面还能用的,都收拾的齐齐整整的。

林雨桐抽了一张,叫林大牛先吃饭,她在边上写给林大牛看。

林大牛是万万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明儿就能离了?”

对!

“好!”林大牛一拍大腿,又喊了一声好。许是情绪激动,话也多了起来,一边吃喝一边跟林雨桐说呢,“以后你想吃啥就吃啥,不看谁的脸色,也不怕给谁分。咱爷俩说会子话也不用看谁的脸色……好!”

他很兴奋,兴奋的好似浑身的力气都用不完似得。林雨桐就干脆叫他挑水回来,锅里烧着热水准备给他洗澡,林雨桐自己用刚打的井水帮着拆洗,拆洗完了又烤在灶火边上。

林大牛屋里那个瓮其实没啥用处,这会子成了澡盆,林雨桐叫他泡着,多泡会子。头也洗干净了。

煤矿上是有澡堂,可澡堂是大池子,大家上来都黑漆漆的,一般在矿下都脱了,怕糟践衣服,那身上得多黑。池子也分的,先在第一个池子里涮了,再入第二个池子,如此洗四次,才不会浑身黑水。可那一拨接一拨的,哪里来的及好好泡。如今这么热水里泡的,丝瓜瓤搓澡,洋碱打上,从头洗到脚,舒坦。人一放松,洗完上坑就睡了。并不知道林雨桐给拆洗完烤干,把衣服都给缝上了。她干活利索,衣服虽然还是带着补丁,棉花也不是新的,但收拾干净了,给缝上,不合适的地方给改了,袖子的长短裤子的长短都合适了。鞋子没有新的,但也尽量给刷洗了,然后放在火边给烤干了。又现做了一双厚鞋垫给放进去,把原先柜子里收着的新袜子取了一双,新做的短裤给叠放好,一摞子衣服放在门口。一听见林大牛醒了,林雨桐就把衣服给递进去。

从来没有干净过!

真的!这么齐整,这么体面。林雨桐拉着林大牛看挂在墙上的小镜子,“瞧瞧,是不是利索了?”

一直是平头的头发也不用打理,就这样就很好。

林雨桐给他整理衣领,看见脖子后面用绳索勒出来的一圈死肉。简陋的开采条件,全靠人力拉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