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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

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元民做的那个生意,你说咱家能入股不?这手里不是还有一根金条吗?”

“金条留着吧,你爸妈年纪都大了,年纪大的人这身体得重视。大病急病,你说手里拿不出钱来,那不是干着急吗?”小叔这么一说,小四婶就特别熨帖,“嗳!我留着。”

小叔没说的是,元民做事很讲究。因为他给他介绍了人,在外走动也多用的是他的关系。所以,人家孩子这次悄悄的在夏家老宅附近,买了两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在老两口子的名下,将来把这院子再给自己,这来历就干干净净。

自己要是奔着自己的前程走,买小洋楼纯粹是没有必要。反倒是老院子那一片,往后必然是要拆迁的。

但这个事他现在不打算说,宁肯叫俩孩子以为那是爷爷奶奶单给他们留的,也不能把这东西再叫自家媳妇知道。她知道了,他爸妈就知道。一旦知道了,谁知道会怎么样。

事好像就这么过了,平平淡淡的。但如今这个气氛,对挣钱那是真眼热。一边眼热挣钱,一边还舍不得铁饭碗。

相比而言,金元福算是胆子大的。

而林爱俭两口子也不惶多让。刚开始两人就是晚上摆夜市,什么卤肉卤菜饺子炒面,后来干脆卖了原来的半拉子院子,换了带门面临街的院子。直接就干起了营生。才干了半年,店里就开始招人了。林爱俭专门收钱,管着采买这些事,其他的一盖不管。店里总也需要人帮忙的,对吧?林爱俭就跟林雨桐说,“我叫大姐和大姐夫来帮忙,我给开工资,结果大姐不干。她就是死心眼!”

她不是死心眼,她是不愿意给你干。

林爱勤有她的道理,她在乡镇上,也不一定就特别落后,靠着煤矿的矿区,县城有的这里也有。人也不少!她是煤矿农场的职工,不全靠农场养着,工资也没少拿。大槐在家呢,除了种那几亩地,就是养猪养兔子养鸡。家里养的这些个东西根本就不愁销不出去,鸡蛋往城里一送,四丫也没亏待过自己。

事实上是林雨桐叫林爱勤帮着喂的,“我就要这种土鸡蛋土鸡,猪呀羊的,年底我就给包圆了。”

在家里养的这些家畜啥的不愁卖,他也没想弄多大的规模,年年养这些,够桐桐拿去送人和自家吃的就得了。市面上啥价钱,四丫就给啥价钱。这钱挣的特别省心。

而在今年的六月,林尚德终于调到县城了。早两年林雨桐通过夏九墨的关系,在省中医大学给林尚德争取了进修的名额。今年他自己顺利的考过,且拿到了学历和从业资格。这一下就不一样了,这次直接被调到了县中医院。香草没有营生,家里还有俩孩子一个老人,林雨桐和林爱俭一人拿了五百块钱,帮着把县医院门口的铺子给盘下来了。在医院弄个小卖铺,生意自来就不会差。家里有老太太盯着,这在县城就算是扎下根了。

之前林爱俭瞧不上香草,可这些年,香草不声不哈的,在家不挑事,谁说了啥难听话,她也不言语。郭大娘呢,又属于特别会做人的。因此,这回来了县城,林爱俭主动拿的钱,虽然背后姐妹们之间说话,她对香草还多有挑剔,但如今各自成家,各自过自己的日子,都忙忙叨叨的,没事都不碰面,是非自然就少了。

这就是离了村子的好处!以前挤在一起,村头放个屁,村尾都能闻见味儿,现在,不专门去找都碰不上人。便是专门找,还得看人家那个点在不在。又没有电话随时联系的时候,找上三五次碰不上人都是正常的。

金家呢,金元宝跟他后娶的那个媳妇在家种地。两口子生了个闺女,种着几亩地。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大家的日子怎么过,他们的日子也怎么过。好些人都说金元宝犯傻,“你看看人家大槐,跟县城那边走的近,人家跟着占了多大的便宜。钱挣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挣的多省心的!你跟着学学,人家稍微伸把手帮衬点,你的日子就能不一样。”

金元宝自从被七妮给戴了绿帽子,在村上的同龄中就不大说的起话了。大家私下里觉得他窝囊,他自己也觉得没脸面。倒是越发的沉默寡言起来。才没几年,就像个中年老农民。干巴瘦的样子。

相比起他来,金元才这老实的两口子,日子却还不差。两人磨豆腐发豆芽,那属于定点送货的。给菜铺子送,给单位后厨送。再后来又有林爱俭开了馆子,他给馆子里送。零散卖的倒是不多了。

这回两口子过来,带着给俩孩子做的鞋,好似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莲叶戳了戳金元才,示意他说话。

林雨桐就笑,“是手头紧要用钱?还是有啥难事不好办?二哥也是,这一天进进出出的都见呢,咋有事了说个话这么难。”

金元才不好意思,“是这么的!天一热,豆腐这东西稍微一不注意,就坏了。再及时,再弄豆腐干,可有的还是不成。做成豆腐乳臭豆腐吧,你二嫂那手艺又不行。我是想着,靠着场外的破院子,买上一个,搭上两间棚,就能做豆腐。这么着路上不费时间,东西也少抛费一些。”

就这?

就这!

林雨桐就笑,“成!那一回你们兄弟去看有没有破院子,回头咱留意着。”却有叫了莲叶,“二嫂你来,咱俩做饭。我瞅着你这回拿的豆腐不少,正好我想做豆腐乳和臭豆腐,你帮我搭把手。”

两口子面色顿时就红了起来,坐立难安。

林雨桐拉了莲叶去厨房,四爷真带了金元才去看地方去了。回头甚至是借给了金元才几百块钱,叫把紧挨着的院子也都买下来,“将来就是想弄个大豆腐作坊,这地方也行。往后也不用你跑了,都过来进货,你也就没那么累。”

金元才对这地方满意的很,对面就是正在盖的菜市场,进进出出的,这里是必经之路。这地方的生意就特别好做。能批发能零售,“年底我就把钱还你。”

不着急。心思活,有人给指点,有本钱的人,就是这么完成积累的。

随着金元才的进城,大家似乎反应过来了。哟!人家金林两家的日子,这又起来了。村里剩下林爱勤和金元宝了。林爱勤和大槐这俩属于一个拿工资,一个干着把稳能赚钱的活。日子比村里的大多数人强些。

金元宝的日子,那真就垫底了。

郭庆芬还在村里,老三到处跑指望不上,老二转脸上了县城。老大在就边上,可因着七妮和周进宝的事,这大儿子是记恨上她这当妈的了。人到了这个岁数,要男人没男人,要儿孙没儿孙。手里的钱倒是够花用,老二会给,老三也会给。老四在年底的时候,会托老二把一年的钱一次性给全。可除了自己的开销,想拿钱补贴老大,日常也补贴的了。可穷日子不是那三瓜两枣能补贴起来的。

叫老三说:“你出门干活带着你大哥些。”

老三倒是无所谓,哪怕带着去看场子呢。有时候这夜里也需要人看着,怕把建材啥的都丢了。可老大不出门!再问都是那么一句,“我就在家挺好的,哪也不去。”

后来才想明白了,守着媳妇,头一个媳妇都跟人跑了。这要是不守着媳妇,谁知道会咋样呢?

那这就没法子了,自己不动,谁推也没用呀!

郭庆芬跟林美琴不一样,到了了,她不希望孩子恨她。人家也能耐,孩子们的暑假才放了,金元福说是房子装修的进度基本快交工了,叫去看看,又哪里要改的还来得及。结果林雨桐和孩子们还没去呢,金元福急匆匆的回来了,进来就说了一句,“妈又结婚了。”

啊?

金元福是觉得脸上无光的很,“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折腾啥?”

人家还真就折腾的不错,县里购销社有个购销社有个干杂活的老头,倒也是正式工,老婆子头几年死了,剩他一个人了。郭庆芬跟老头结婚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叫她的儿子接班。这是塞到手里的饭碗,金元宝还没反应过来呢,然后就给塞手里了。

郭庆芬把老头儿给哄到村里去了,“你有退休金,我还有点地。咱俩有吃有喝的,搭伴把日子过到头就算了。”

老头儿特听话,才领证第三天,不仅叫金元宝接了班,还把分的一个大套间给金元宝两口子带着孩子住了。两口子花一份钱在县城肯定不够,然后金元宝就把媳妇送到林爱俭那里去了,刷盘子洗碗打扫卫生,活不重,就是琐碎的很。林爱俭也觉得这大嫂老实肯干活,金元宝是知道林爱俭泼辣主意正,不怕媳妇在林爱俭的眼皮子底下跟人跑了。就这么地,金元宝在城里安家落户了。

那些年骂郭庆芬的人不少,可如今这事一办,人家那话咋说的?说郭庆芬别管怎么着,名声哪怕再坏,人家把孩子给安顿好了!你瞧瞧人家这几个孩子,哪个的日子不比咱好过?

郭庆芬还真就不麻烦儿孙,也不往县城去。就在煤矿和电厂农场几个交汇处,当年四爷在那里搭了两间破房子,是为了修车用的。如今也没拆,属于三不管地带,郭庆芬直接给搬过去了,在那里开了个小卖部。那老头给她种着那两亩地,她就守着小卖部。

她有儿子们或多或少的奉养钱,有老头的退休工资,还有两亩地,再加上一个小卖部,小日子不要太逍遥了。

人家把她的日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点也没麻烦别人,金元福就是再生气,你说你拿她怎么办?

他去的时候,郭庆芬在小卖部的门口坐在摇椅上,树荫洒下来,这一片倒也晾上。她摇着扇子,也不叫儿子坐,就说他,“你大哥家后娶的这个好歹给你大哥生了个丫头,别管儿女,只要有后人,家里就有热乎气。人家那是完整的一家人。你二哥家,一儿一女了,瞧那生意能做,苦是苦了点,可有能挣钱的地方,有能挣钱的办法,那也算不上苦。老四那就不说了,也有俩孩子了。就你……抱养的也算!那孩子如今不小了吧?”

是说米粒,大名叫乔梁。

乔梁多大了来着?

六九年生人,现在八三年了都。

十四五了?大姑娘了!

金元福还有几分恍惚,“都这么大了?”感觉他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孩子一直跟着姥姥姥爷来着。

郭庆芬就说他,“你跟乔桥是往下过呀还是不过呀?一天天的不着家。以前呀,是想不到社会变成这样了。还总想着能往上爬一爬。现在这是谁折腾,谁能挣来钱谁就能成人上人,挺好的。有出路了,这就得靠你自己了。这世道,靠着别人扶起来不如自己闯出来的体面。我是不会再为你扑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