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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解释道:“这点毒不影响生活,但阻碍在气脉中,给人凝滞之感,始终不好,水苏有解毒之效,对缓解病症有好处。”

莫鸠露出了然的神色:“气脉凝滞?他果然是个会武的。”

他哼笑道:“现成的医者在此,为何不让我来为他诊治一番?竟要行医的主动求医了。”

清清谄媚道:“这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吗……”

一刻之后。

莫鸠查探着瓷碗中的血液,紧皱眉头道:“这颜色、这脉象,的确是有残毒未消之状。这到底是什么蛇咬的?毒性大过我所知的任何一种。”

清清只能搪塞道:“当时黯淡无光,确实没有印象了。”

“可惜了,”莫鸠叹了口气,“最猛的毒物,也是最烈的药材,若是能捉上那么一条,定能有新的所得。”

清清只觉得,这人完全可称医痴了。

医痴又道:“裴小兄身上的毒颇为复杂,决不能贸然服药,得苦你再留一碗血,我研究研究,这两日给你配一副药出来。”

说着,他又拿过一只瓷碗,十分期待地递给裴远时。

裴远时谢过莫鸠,二话不说,拿起小刀便往手腕处割去。

清清连忙按住了他,她隐隐看出医痴似乎拿了他当难得的范本:“莫大哥,真要一碗啊?我师弟体弱,受不得这么多。”

“他体弱?”莫鸠挑挑眉毛,“气足面红,双目明澈,心脉强劲,肾精充沛,哪儿有半点体弱的样子。”

清清假装没听到最后一句,仍是嬉皮笑脸道:“那真的要一碗吗,得多疼啊——”

裴远时艰难插话道:“师姐,我没事的,这算不得什么。”

莫鸠无奈道:“倒是不用一碗,只是我见这毒实在稀罕,想多讨一些来钻研罢了。这样吧,我也不白让你流血,我看裴小兄手上的茧痕,是个惯用剑的?”

裴远时颔首。

“我有一把剑,是游历时防身用的,不是什么利器,我也不会几招剑术,权作烧火棍使罢了。你若给我放满一碗血,这剑可直接送你。”

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清清又惊又喜,连声谢过。

她朝裴远时露出鼓励的眼神,又对莫鸠道:“我不想看这等血腥场面,去外面等着,你们弄好了再叫我。”

她转身出了门,莫鸠摇摇头,冲身边耳朵微红的少年揶揄道:“你师姐倒是爱护你!”

晾晒着一地药材的院子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清清站在檐下,看着正蹲在草药中,不断翻捡整理的异族少年,她张开嘴,迟疑地叫出他的名字:“道汀?”

少年抬起头,耳垂上孔雀蓝的挂饰随着动作摇晃,他看着她:“清清。”

“咦?你怎么知道我叫这个,”清清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凳上,“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出来干活了?”

道汀低下头,继续摘选着地上的药材:“古拉朵告诉我的,她说我应该来谢谢你。”

“阿朵?”清清朝四处张望,“她去哪儿了?”

“族长把她叫去了。”道汀头也不抬,他仍旧赤着上身,背上的肌肉随着动作浮现又下陷,在满院子的夕阳余晖中,有着古铜般漂亮的色泽。

清清胳膊支在腿上,歪着头同他说话:“那你呢?你要谢谢我吗?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格外好说话,跟第一天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道汀沉默不语,手中动作却不停。

清清笑了一声:“我当然也不用你道谢啦!我们汉人,从来都是乐善好施,慈悲心肠,以德报怨……”

她将“汉人”二字咬得极重,意味十分明显。

道汀仍旧默然。

清清却丝毫不觉尴尬,她又道:“你是不是听不懂这几个词?以德报怨,就是用善意,来回报曾经伤害……”

“我听得懂,”少年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沉而哑,如山石一般厚重冰凉,“我又不是傻子。”

清清拉长了声音:“是吗?你的汉话确实说极好,但若不是傻子,为什么差点在山中淋雨,差点回不来。”

道汀一把扔下手中的药草,他站起来,低头凝视着凳子上的女孩,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漫天霞光,看不出其中情绪。

清清一点不怕他,她嘻笑道:“你生气啦?先前还说要给我道谢呢——”

“我没有生气,”道汀说,“我也要对你道谢,谢谢你的以德报怨。”

一阵暖风吹过,卷起地上干而轻的草叶,清清眯起眼:“不用谢哦,我们汉人……”

道汀却打断了她的自吹自擂:“古拉朵说,你们会在村寨中停留一段时间?”

“是啊,”清清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在风中飘扬,“今后我们也许还会见面。”

少年注视着那几缕柔软发丝,他突然伸出刺满繁复文身的手臂,手指触碰到她的头顶,又立即收了回来,掌心摊开,里面是几片微黄的药草。

应当是风卷起来的。

清清最讨厌有脏东西在头发上,她连忙抬起手,往脑袋上胡抹一气:“还有吗?”

道汀将她的手拿开,倾过身,手指小心地拨开纠缠的发丝,将已经被揉碎的叶片一一寻出,耐心又细致。

二人挨得很近,清清的脸正对着少年紧实的腹肌,她眼睛四处乱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正想问他好了没有,却陡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清清循声望去,那是裴远时站在屋檐的阴影下,她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