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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力描绘那样的盛景,清清哪受得了这个。她当即便兴致勃勃,问了一大通,连夜收拾了包袱,准备在蝴蝶泉便过一夜。

至于这包袱——起初清清拿着,后来一直挂在裴远时身上。清清并不体谅他大病初愈,他哪有半点虚弱样子,反倒是自己精神不济,不便背负重物。

清清蹲在水边,用拨弄水上漂浮着的花瓣,任冰凉的山泉水流淌过指尖。

她偷偷看了眼裴远时,发现他正蹲着,似乎没注意这边。便用手掬了水,悄然靠近他身后,乘其不备,往他脖子之间撒去。

“嘶——”突如其来的冰凉让裴远时紧皱了眉,他摸着脖子回头,果然看到了带着一脸得逞笑意的女孩。

他无奈道:“师姐,你这一洒,把我好不容易找到生火的地儿给弄湿了。”

原来他不声不响地是在弄这个,清清大惊,连忙上前察看。

她心虚道:“我不知情……”

裴远时站起身:“无妨,再寻一寻便是了,只是这里湿气重,夜里难免寒凉,当真要在此处歇一晚?”

清清思忖道:“歇不歇的另说,晚上定是要看发光蝴蝶的……莫鸠还说,沿着这溪流方向走上一刻钟,有一处极为壮观的天坑大洞。”

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又看看愈发灿烂的天色:“正好午时了,我们在这里吃点东西,然后去那处天坑看看。晚上在哪里歇,到时候再做定夺。”

裴远时乖巧地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铺着的芭蕉叶,示意她过来坐。

清清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刚一屁股坐定,旁边便递来一只饼。

烤得焦焦脆脆的饼,经过了半天的颠簸,已经不再有完美的卖相,但仍散发出诱人椒盐味。这是古拉朵知道他们要去玩,早上特意给准备的。

清清大口大口吃将起来,一边咀嚼,一边耐不住想跟身边人说话。

“师弟,你觉得这里好不好?喜不喜欢?”

裴远时慢条斯理地撕着手里的饼:“甚好,喜欢。”

“你确实应该喜欢。”

“为何?”

“因为你是蝴蝶仙子。”

看到裴远时仿佛被噎住的表情,清清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又惊动了一群花树上休憩的蝴蝶。

笑着笑着,她表情一变,忽得有些紧张:“哎,你说,这里这么多蝴蝶,那岂不是也有很多毛虫?”

裴远时诧异地挑起眉毛:“师姐竟然会怕毛虫?”

清清讪讪一笑:“我怕你会怕……”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打起了鼓。她的确不怕虫,但看到蠕动着的软虫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不适。

更何况,这里蝴蝶数量众多,虽然现在大半天都没见到一条虫,但一想到在看不到的暗处,有同样成千上万的虫在动,那还真是……

她顿时觉得手里的饼不香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上好像也痒起来。清清毛骨悚然,当即果断道:“今晚必不能在这里过!我们待会儿找找哪里方便歇息,到时候看完蝴蝶便去。”

她这番心里计较,简直就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裴远时看得一清二楚,嘴上仍顺从无比:“我都听师姐的。”

填了肚子,二人便顺着水流,慢慢地在林间穿行。

这里的森林都大同小异,都是粗壮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方才那处小潭边只有紫藤和木槿,若不是人为栽植,那真是得天独厚的所在了。

阵阵的蝉鸣与鸟叫传来,日光因为树叶的遮蔽而破碎,清清才吃了东西,正是意懒的时候,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嘴巴还没合上,她随意往旁一瞥,惺忪的眼睛骤然睁大。

“哦!那不是……”

她立即走上前去,身后跟着不明所以的裴远时。

“是庵罗树!”清清喜气洋洋的道,极为亲昵地拍了拍这棵果树的树干,好似他乡遇故知,。

说着,便两三下窜上树,熟练地扭下一个黄澄澄的果实。跳下来之后,鼻子一闻,她赞叹道:“熟得恰好,不会太软也不会太脆,我就喜欢这样的。”

她才来苏罗多久,已经俨然是个庵罗品鉴家了。

裴远时默默地看着她,他当然知道是谁教她品鉴,又是谁带她认得此树。

他淡淡道:“要不要多摘几个?”

“要!当然要。”清清已经剥开表皮,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

裴远时放下包袱,也轻松上了树,学着她方才的标准,观察哪些是能入口的。

他经验不足,好不容易选定,小心翼翼地去扭果实,半天都弄不下。

清清一边抱着庵罗吃,一边仰头看他笨拙的样子,不由得调笑道:“我的郎,行不行呀?”

裴远时手中动作一顿,随即立刻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唤他。

果然,女孩清了清嗓,哼唱起来。

“少年郎,采庵罗,姐姐提篮抬头望,

低头又想他又美他又壮,谁人比他强,赶忙来叫声我的郎呀

青山好呀流水长,那太阳已残

那归鸟在唱,叫我俩赶快回家乡。”

这是三月会散伙时,她在山坡上唱过的那首山歌。歌里表达的,姑娘对小伙猛烈而大胆的追求。

她一边唱,一边眼睛亮亮地瞅着他,脸上满是期待,还真有点像情窦初开的姑娘,去瞅心上人的样子了。

裴远时明知她是在调笑自己,但心还是不争气地乱跳起来。他叹了口气,抱着几只果实,从树上跳了。

清清立刻嬉皮笑脸地接过:“师弟辛苦,师弟辛苦。”

见人没有反应,她还不死心地问:“你怎么没有表情?我唱得不好,不喜欢吗?”

不等他开口,她又一惊一乍道:“不喜欢这个,难道喜欢‘死了老公好出门‘?”

裴远时结舌,只能看着她一边蹦跳着走着,一边胡乱唱着。

“别人丈夫乖又乖,我家丈夫呆又呆。

站起像个树墩墩,坐起像个火烧岩。

斑鸠叫来天要晴,乌鸦叫来要死人。

死人就死我丈夫,死了丈夫好出门。”

就这样一前一后,在林中走着,没过一会儿,二人便走到了莫鸠所说的天坑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