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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清清在一处山顶驻足。

有人走到她身边,她看也不看,只指着下首那处宽阔平整的谷底:“就是那里了。”

萧子熠望向山谷,初夏时节,本该郁郁葱葱的山野却毫无生气,只有野草在杂乱地生长,连虫鸣也没有几声。

他略微看了几眼,便从崖边纵身跃下,袍角在风中鼓动,像一只振翅的白鹤。

清清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唾弃自己居然能因他想到这么美好的形容。

穿着白衣的少年在谷底慢慢行走,清清蹲在悬崖边上,瞧着他步子的方位,巽、震、离、艮……跟她想的分毫不差。

以中间空地为阵眼,四周山坡为八卦,整个山谷便是一个法阵,此前她已经看出来了,要破开这个促进植物反季开花结果的法阵也并不是难题。

难的是,要如何根除地底下的恶秽,让这里再也长不出象谷来?

清清叼着一根随手摘下的草茎,斜着眼看谷底的萧子熠,他倒是白衣飘飘,飘然出尘,不落俗尘——且两手空空。

她硬是没瞧出他身上带了什么法器,难道她不在这几年,他的道术已臻化境,直逼道祖,不需要符纸之流来加持了?哼哼,她倒是要好好等着看,他到底是闹洋相还是秀功夫。

清清什么也没等到,萧子熠转了几圈后,便重新掠回了崖上。

他对她说:“走吧。”

“走吧?”清清蹲在地上,诧异地仰头看他,“就这样走了吗?”

萧子熠点了点头。

“可是你什么都没做。”

“我已经看过,破除阵法不是难事,难的是驱邪,我什么东西都没准备,还呆在这做什么?”

清清泄了气:“这样啊,那驱邪你准备怎么做?”

萧子熠逆着光,居高临下地说:“洞罡太元阵。”

从清清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锋利的下颌线,她瞧了两眼,漫不经心地说:“哦,洞罡太元……”

她猛然警醒:“用这个?你已经会这个了?这不是长老才能修习的吗?”

萧子熠顿了顿:“我会用,但若单独驱使,还是会有风险——你须得为我掠阵。”

清清一时间既惊喜又狐疑,表情十分丰富,她试探道:“真的?你要教我这个?”

萧子熠望着她陡然明亮的眼睛,微微颔首。

清清从地上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真能这样?且不说你怎么学到的,要是被昆仑的人知道你教给了我,你不会被问罪么?”

萧子熠淡淡地说:“昆仑现在没人能问我的罪。”

清清语塞,她想问这句话重点在于“没人”,还是“没人能”。

但她没问出口,因为大概率不会得到解答,眼前这个人,只喜欢搞故弄玄虚,讳莫如深的臭把戏。

于是,清清拍了拍掌,不阴不阳地说:“好大的威风!下次见你,我得尊称一声萧掌门了。”

萧子熠没有理会这句讽刺,他望了望天色:“取东西的人马过两日会到,你今天就得把这个阵法学会,我们明天再来此处。”

清清点点头,她伸了个懒腰,转身朝来时路走去。

她今天穿的还是古拉朵送她的衣服,窄袖短襟,能露着脖子和手臂,凉爽又透气。刚刚舒展肢体的时候,衣摆往上抬,露出了一小截纤细白皙的腰。

少女步伐轻快,踩过湿润草地,长长的发辫耷在肩上,一甩一甩。

萧子熠定定地注视着她,他突然开口:“你每日都穿这个?”

清清放下手,诧异地回头:“是啊,怎么了?”

萧子熠沉默片刻:“没什么。”

清清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想说教吧?我告诉你,我不吃这套——”

“我是想说,好看。”萧子熠轻轻地说。

清清的滔滔不绝便哑在喉咙里,她讷讷地说:“哦,谢谢,我也很喜欢……”

她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凤眼,那里面有许多她辨不清的情绪,他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好像有话想说。

他果然说了,他说:“那只纸鹤里说了什么?”

清清说:“不告诉你。”

“师叔不让你告诉我的?”

“我自己不想告诉你的。”

“她有没有告诉你,要跟着我回昆仑?”

清清双目圆睁:“才不是昆仑!”

萧子熠极浅地笑了一下:“她果然告知了你接下来的去处。”

清清反应过来,怒斥道:“阴险!”

她想走,刚转身,手腕却被拉住了。

那是一只微凉的,瘦长挺直的手,他紧紧地攥住她,几乎让她生出疼意。

萧子熠在她身后哑声说:“跟我走。”

“接下来这两年,天下会很不太平,或许还会有更多像暗魄门那样的人找上你,你这样的身份,他们不会放过的……你跟我走,我护着你。”

“等这里的事结束,你就同我一起,你不喜欢昆仑,那就去别的地方。”

“你信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