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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仲夏,即使在夜晚,风中也有潮热之气。

今夜无月,星子亦没几颗,实在是个夜黑风高,作奸犯科的好时候。

城楼上,值夜的将士刚刚换过一轮,盔甲在走动间碰撞出的声音在静夜里清晰可闻。

没有人看到,两道身影正紧贴在城墙墙面上,如狩猎的壁虎一般迅捷无声。从墙根攀爬到墙垛,只用了几个吐息的时间。

清清将手扣在墙沿上,屏气凝神,去听女墙之内的声响。

什么都没有,看来无人巡逻至此处。

她手臂微微使力,冒出头往里望,却冷不丁瞧见,墙角正有两个士兵静默地站着,双目平视前方,似是严阵以待的样子。

这可不太好办……她朝下方的裴远时略微摇头,示意情况棘手。

虽说解决掉两个士兵不算难事,但事后也必定会被人发现,清清一点也不想打草惊蛇,更不想苏少卿受到牵连。

她只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这里。

一时陷入僵局,她和裴远时就这么吊在宽阔高耸的墙面上,前未有通路,后不见归途。

正在此时,身后却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有一队人马在靠近,要从这道门入城。

清清心中一紧,金光门向来是严防死守的一道抑外之门,她完全没有考虑到会有人半夜三更还能进来。

从来人的方位,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挂在墙沿的两个鬼祟之徒……

果然,一声利喝在城墙下响起:“什么人在那里!”

一瞬间,原本昏暗的墙垛内立刻燃起火光,离这里最近的两位士兵已经举起枪杆,大步走了过来。而更远些的城楼上,正有更多值夜将士闻声纷纷靠近。

前一刻还静寂无声的夜即刻热闹了起来,最先走近的士兵用火把一照,墙头挂着的人影赫然。

士兵大惊,一边高呼着敌袭,一边将枪尖狠狠一捅,就要刺到那人乌泱泱的头发中去……

士兵们手持武器,警惕着上前,却见最先出手的同僚愣愣地站着,好似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可是没刺中?”

“刺是刺中了,只是……”

那士兵枪尖一挑,从墙外拉回来个物事,那是——

一件白色外袍!

外袍挂在枪尖上,在风中一摇一摆地飘,远远看去,还真像有个人挂在那上面。

原来是虚惊一场,众人纷纷散去,只道是要进城的兵士们看岔了眼。

也只能是看岔了眼,众目睽睽、严防死守之下,谁能从那上面逃脱?不过这衣服出现得也有几分诡异便是了……

它最后被今夜带队的长官拿走,想必得需追查一番,若查出是哪个守城的弟兄不慎忘在这的,那可有好果子吃了。

只有出枪的年轻士兵还在原处站着,夜风吹过他额上冒出的冷汗。

方才……明明是刺到实处了,枪刃没入□□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怎么转眼之间,只剩一件袍子了呢?

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飞掠而过。

容不得半点休息停顿,翻过城墙,便是宵禁时刻的街坊。街使、巡使、金吾卫,这些佩刀带剑的朝廷鹰犬,正在四下巡逻,搜寻着胆敢在街上逗留的任何一人。

若被撞到,便是当场毒打砍杀。

所幸今夜无月,地上连影子都投射不出。

很快,坊门出现在了眼前,但那并不是他们的通途,绕过一处拐角,清清望了望四周,毫不犹豫地翻身而上,踩在不知哪户人家的屋顶之上。

站定之后,身边又落下一人,那是同她狼狈为奸的裴远时。

清清猫着腰,从排列着整齐青瓦的屋顶上一窜而过,步子轻巧到了极致,踩过的瓦片连一丝摩擦之声都未曾发出。

身后跟随的人也没弄出半点声响,清清一面穿梭在高高飞起的檐间,一面暗想,师弟的萍踪学得这般好,当初为何能被师叔气成那样?

几个起落过后,她在一处高墙外停下,紧接着纵身一跃,落入墙内的花园之中。

院子里似乎种了茉莉和栀子,在仲夏的夜晚散发着幽幽香气。清清在香气中站定,止不住的气喘吁吁。

如此灵巧无声的轻功,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从金光门奔来这里,不过区区几百丈,但比她在森林中自在穿行一个时辰还累。

一边的裴远时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抬起眼,看到少年靠着棵树,胸膛正剧烈起伏。

望着那片布料下边的挺拔,鬼使神差地,她想起今年正月,她为自称做噩梦的师弟行了次“除尘”之法,借此机会,好好摸了两把他身上的结实线条。

可惜平日里的师弟高洁秉正,并不过多允许探索他的身体。她稍微摸深一些,他便急急叫停。

就算她用“是不是不行”、“怎么哪里都不行”、“不可以不行”来激他,他也神色淡淡,一副不可亵玩的高洁之相。说得多了,便捉住她的手,压着她密密地亲吻,叫她全然忘了要轻薄师弟的事。

这个人,真是小气得很!

裴远时莫名其妙地看着女孩投来的愤恨视线,正想问询,她却两步走上来,在他胸口使劲摸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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