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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什么,倏地丢开了手。她双手拢袖大步走进澡堂,很快他走到旁边,步子慢悠悠,“老婆。”

“你感冒了会传染我。”苏青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吃药。”

孟叙冬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让人无处躲藏。

她退了半步,迅速跑上楼,从药箱里翻找到过期的感冒冲剂,才停下来摸了摸脸颊。

他是她的丈夫,她只是和他一样尽力扮演好角色。

苏青下楼冲了一杯药,找了一圈在厨房看见孟叙冬。

一大家子围着低矮的折叠桌吃饺子,或站或坐。艾秀英背对他们,没有发出要赶走孟叙冬的指令。

手捂得很暖和,苏青把药放到桌子上,“怎么就吃起来了。”

“妈叫他吃的。”苏南笑,“冻坏女婿了可怎么好啊。”

艾秀英才不会说这种话,但不排除有这层想法,难怪杀猪盘都要编写可怜的故事,这就是最能激发母性的方式。

苏青说:“他很能吃。”

大嫂搭腔:“能吃是福。”

大哥缓缓抬头,“你怎么不这么说我?”

大嫂没眼看,“吃吧你!”

苏青笑了,叫孟叙冬吃完再喝药。

以往这天早上,他们家会在饺子里包硬币,吃到硬币的人有红包拿。苏乔走之后,苏青参加工作,家里的年味一年不如一年,已经很久没有玩这种把戏了。

许是今年人多,艾秀英背着他们偷偷在饺子里塞了五毛的硬币。孟叙冬第一个吃出来,大家都吓一跳。

再怎么装讨人喜欢,苏青也不是能大喊“妈妈给红包”的女儿,那是苏乔的专属。所以她只是看着孟叙冬掌心的硬币,说:“你很幸运。”

艾秀英说:“吃吧,吃完了再说。”

大家拼了命的吃饺子,尤其大哥大嫂两个财迷。大哥吩咐应来给他买消食片,应来不理会。

孟叙冬今天很走运,一共十个硬币,他一个人吃到三个。艾秀英让大家用硬币换红包,他没有换,说要保存幸运。

后来苏青说他为了笼络丈母娘,有点太委曲求全了。

章晚成就是这时候来的,在大家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互相推诿谁洗碗的时候。

他好像觉得自己落下了什么进度,非常自然地说:“回家的感觉真好。”

有段时间网上流行一句,钱流动向有钱人。把钱换成任何事物都成立,章晚成就是这种人。

大哥大嫂一下就把硬币饺子的事说了出来,章晚成表示很遗憾。这博得了艾秀英的怜爱,“苏南也没说你要来!”

“豆豆在这儿我肯定要来。”章晚成笑说。

但在场的人包括艾秀英都听出了其中的微妙,他或者是他所代表的章家爷爷奶奶,想要接豆豆回去。

“豆豆要和我去滑冰。”应来的确答应了豆豆到他去公园坐冰橇,直接说出来更多是因为看不惯章家。

章家看不起他们,她才不会像姨奶奶一样倒贴。

少女的棱角在大人看来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笑谈,他们轻易忽略,接着寒暄起来。

“阿成。”苏南拧上水龙头,唤了他一声,到玻璃窗外的餐厅说话。

声音压得很低,还是透出了点风。厨房里的人只好散了,惟有苏青和孟叙冬留下来洗碗。

“苏爸刚走,小妹新婚,你在这边过年,爸妈理解。但今天真得带豆豆回去了。你不让我和爸妈看孩子,我们还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

“别闹了,孩子我带走。还有,你的东西收好。”

金属落地,一阵脚步挪动。听得苏青有点不知所措,看旁人倒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苏青今早就发现了,大姐姐没戴戒指。

他们是为了感情而结婚的,戒指具有意义,摘下戒指代表失望,更甚是一种示威。假如她和孟叙冬有了戒指,丢了,就和丢易拉罐环一样。

昂贵的易拉罐环,实在多余。

好在孟叙冬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后来章晚成哄着豆豆高高兴兴上奶奶家,苏南经不住孩子巴望的眼神,最后只得一同上了车。

艾秀英有些烦闷似的,回头看着苏青和孟叙冬在厨房里收拾,将人轰了出去。

“哎,妈真好,让我们过二人世界。”苏青笑眯眯挥手道别,习惯性去拉孟叙冬手臂,却见他扭头出了门。

“生什么气啊……”苏青来到门边,发现孟叙冬咳嗽得厉害。

“有这么恼火,上医院吧?”她是真有些担心了,也不藏着,轻轻拍抚他的背。

“呛着了。”孟叙冬缓过来,直起身。

“真的?”苏青仰头仔细瞧他,又伸手摸了摸他额头。

寒风挠着他们的皮肤,冷而发热。她感觉不出什么名堂,索性拽着他衣领让人低头,用额头贴他额头。

他们都没闭眼,视线有点模糊,只听到他哑声说:“想我传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