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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次辅辞官归乡之后,沈家看起来一应如常,甚至在端午节,沈夫人还领着大家出去看龙舟。沈临风倒是比别人都兴奋,他指着不远处的船对窈娘道:“你看那艘船就是蔺泷做的,尖头下面还放了梭轮,我打算把这些告诉族叔,船行就会加快,到时候咱们夫妻就可以参股船行了。”

“咳咳。”窈娘也算是服了沈临风了,真是赚钱当官两不误。

她笑着端起一碟鲜果递给他:“瞧你,说起这些来就头头是道,快吃个果子,润润喉咙。等咱们忙完了,你请这位蔺公子上门来,我要好好招待他。”

沈临风笑呵呵的:“蔺泷最爱美酒,窈娘,你别的不准备都好,酒要准备好。”

“好,放心吧,我父亲有个门生上门拜访我祖父,专门送了佳酿,我祖父都舍不得喝,特地给了我两壶,你知道的我不喝酒,就给你和他喝吧,只是不许吃酒误事。我还让厨下再烤一头小乳猪,好不好?”窈娘知晓沈临风爱吃牛乳烤猪。

二人旁若无人的说话,又见那边沈老爷负手在河边看龙舟赛,窈娘则对沈临风道:“爹平日也不是那么爱凑热闹的人,怎么站人群里面去了,这样最容易被那些划龙舟的撞下去,你快带着人去照看一二。”

沈临风立马起身带着人过去。

那边户部侍郎李夫人让人送了几碟五毒糕过来,窈娘和沈夫人告罪一声,又去李夫人那边问好,只因嫂嫂李氏在李家生产,她也常常过去。

韩若华和沈陌看着窈娘穿梭其中,也暗自羡慕,无论如何,颜家姻亲众多,颜氏祖父还是工部尚书,也难怪傲气的很。尤其是沈陌,以前沈家可比颜家更胜一筹,她跟着哥哥出入各大场合,现下她年纪大了,也不愿意被人指指点点,常常都不怎么出去。

“韩表姐,既然出来散心,你也开心些。”沈陌笑道。

韩若华满目张望:“妹妹,上京真热闹啊。”

沈陌奇道:“金陵也不差啊,表姐怎么这么说。”

韩若华摇头:“家里人寻常都不怎么让我出去的。”

这让沈陌想起当年她在金陵时,韩表姐似乎很少出门,都说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正想着,前面“扑通”一声,有人喊着:“沈总宪落水了,沈总宪落水了。”

沈夫人立马头脑发晕,只觉得都无法站起来了。

窈娘的这位公公沈总宪因为落水,虽然被沈临风及时救起来,但也呛了水,要休养好一段时间,因此沈老爷以身体为缘由上折子请辞官。

这一次沈夫人倒是让窈娘刮目相看,原本沈临风也准备告假侍疾的,窈娘也以为沈夫人会折腾她的,哪里知道沈夫人对她们道:“你们早晚来看看就行,其余都由我照料。”

“娘,还是让儿子照顾吧,您身子骨也不是很好。”沈临风道。

沈夫人摆手:“我就是一些小毛病,早就好了,你爹这里才最是要紧。好孩子,你们都把家好好守好就行。”

窈娘看了沈临风一眼,又对沈夫人道:“太太,还是我早些过来替换你吧。”

“真的不必,风哥儿媳妇,你把临风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好处。”沈夫人看着沈临风夫妻,不知怎地想起小时候看三国演义时,诸葛亮死后,蜀中无人的场景。

她现在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长子羿哥儿早死,次子临风好容易成婚,还未曾圆房,也未曾有孩子……

要是临风再出什么事情,她根本活不下去了。过去那些龃龉,那些婆婆对儿媳妇的看不惯,甚至已经烟消云散。

窈娘和沈临风离开之后,沈夫人坐在床沿上,她哭的眼泪掉在沈总宪的眼皮上,沈总宪忍俊不禁,又坐起来道:“我都和你说没事儿了,你还哭呢。”

“老爷,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了辞官,出此下策,若非是临风,你可怎么办啊?”沈夫人还是担忧不已。

沈老爷摆手,对老妻道:“你忘了,小时候你掉下河,还是我救的你呢。我自小就会泅水,不怕的。”

他见沈夫人年纪大了,心性还是和以往似的,忍不住道:“你娘家侄女的亲事选个最近的日子赶紧完婚,咱们观礼后就回去吴兴。这么多年案牍劳形,该退则退,也让临风不受龚家和我牵连。”

沈夫人替他掖了掖薄被:“老爷,那二叔为何无事?只有你要走。”

“老二?老二这个人性情刚狠胆子大,他舍不得高官厚禄,和我不同。我们不管别人,树大要分枝,我们三家也早就要分家了。”沈老爷咳嗽了几声。

沈夫人又赶紧替他拍背:“老爷,我都听你的。”

沈老爷笑道:“你这几年也是常常难受身体不舒服,回老家咱俩心无旁骛的将养比什么都强。这官宦之家浮浮沉沉,你看颜老尚书表面看起来威风赫赫,实际上他参了那么多人,皇上总有护不住他的时候,一个个都想着报复,日后怕是难独善其身。不过颜家和我们沈家一样,下一代都有人才,老尚书现在为颜应祁撑着呢,颜应祁也生了个好儿子。”

“咱们临风也不差啊。”沈夫人不满道。

“临风是身弱之人,身弱之人多富贵,却不担财,因为无印或者少印。你看他第一次成婚时,前途差点毁于一旦,就是这个道理。”沈老爷说完,见沈夫人着急,又伸手阻止道:“不过,我看儿媳妇是个身强之人,但又过刚易折,若是男子倒是稍微好些,他二人结合天作之合,所以,你也对儿媳妇好些。”

沈夫人无言:“我也没对她怎么样啊,都被骂过几轮了。”

沈老爷握住她的手道:“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儿子好,咱们就是为了儿子受些委屈又何妨?况且儿媳妇强一点,有她保护咱们儿子,我们也放心。”

沈夫人也笑了:“是啊,老尚书都说儿媳妇像他,那样的神气。她帮忙操持婚事,也是丝毫不畏惧人言,千万人说她,她也面不改色,但是账上却没有动分毫,每日与我报账的银钱是二弟妹所报账五之一二。”

老夫妻二人说着说着,竟然十分放心了。

这边窈娘也遵从沈夫人所说,加快速度为沈三郎办婚事,只有卢扇儿又是悲喜莫辨。她靠近关氏,结果关氏死了,想攀上沈夫人,结果沈总宪落水了。

卢扇儿素来是不信神鬼之说的,如此都亲自去寺庙虔诚的求神拜佛。

这日,窈娘刚从清漪园出来,见卢扇儿从外进来,她连忙请安:“三婶。”

卢扇儿听住脚步,作势问了问:“不知准备的如何了?”

“如今已经是重新拟了日子,请柬发出去了,四司六局我也都喊过来了,戏台现成的倒不用再搭,到时候就劳烦三婶迎客了。”窈娘笑道。

卢扇儿忙不迭的点头。

其实窈娘也不是真的完全胸有成竹,但她一贯如此,做事情按照自己的步骤来,反正不乱就行。

从清漪园离开,她又对身边的青黛道:“你看看,韩若华还去告我的状,现下就更惨了,原本还有好几个月准备呢,现在一个月之内就得成亲,有我给她办的热闹,到时候人人还夸我会办事儿呢。”

青黛扶着窈娘,又道:“老爷和太太都要回老家去了,日后您就是主母了。”

“是啊,这于我们而言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必处处受人辖制。”窈娘如是道。

有长辈在,各处人情往来,棘手之事都有长辈挡着,日后更多的便是他们夫妻要携手面对了。

韩若华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婚事居然要在一个月里办,之前还为她说话的王氏也是一点儿声音也没了。不过,姑爹却辞官了,姑母要跟着回去,她爹娘又远在外任,还不知道她嫁过去会如何?

她草草见过沈家三郎一面,沈三郎相貌其实不差,听姑母说他心性敦厚,为人质朴的老实人。

巡抚的嫡子,生于士族之家,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这就是她们这群人的命运,兴许不少人还羡慕她呢。

乾元帝很快就批准沈老爷辞官,自然也派了御医上门存问,也算是给足了体面。连颜老尚书也亲自上门来探望过一次,沈总宪卸任之后,整个人倒是看起来松弛许多,和前来探病的颜老尚书道:“老大人,我这一去,临风就拜托你啦。”

“你儿子你有什么担心的,清贵的翰林做着,安安稳稳修修书,我孙女儿也跟着享清福。”颜迈自己是个爱折腾的,但是对孙女婿,巴不得她们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沈老爷也跟着点头,但还是心焦。

颜迈奇道:“你家老二是国子监祭酒,老三是巡抚?比我家如今还稍强些,怎地你这般担心?”

沈老爷摆手,他也不好说出自己对弟弟的担心,只道:“您这孙女婿实不相瞒,自小被人算是身弱之人,少正印,本就亲缘浅薄。”

颜迈是知道沈老爷的,听闻此人年轻时也是极其厉害的,到任三年肃清所有冤假错案,且这么多年在台阁几处关系都维护的很好,官声非比寻常。但他私下听人说沈老爷擅长相面之术,又听他如此说,忍不住笑道:“不必靠我,我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他岳父对他极为赞许。”

沈老爷这才感觉欣慰。

这些日子也常常被沈夫人喊过来教导,家中人情往来,四时八节如何筹备,都说的非常仔细。窈娘还不知道什么点心糕点的时候,沈夫人都让人做出来,窈娘就画画画出来,编成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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