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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谨也在感慨, 花滑有丛澜真是了不起。

众所周知,一个运动项目想要出一个世界级别的巨星,成绩自然是不可或缺, 但最关键的一点还有,这个人的在役时长必须要久。

昙花一现的天才太多了, 横空出世的也不少, 总有小将战胜老将的戏剧性一幕出现, 人们称之为“黑马”。

可黑马多了去, 巨星却举世罕有。

丛澜当年是这匹黑马, 八年后,她是这个璀璨不灭的巨星。

“你还记得阿加塔吗?在2012年也是一个众人展望的存在,结果升组后没两年就没动静了, 连全俄都没撕出来。”

“我记得2014年, 丛澜二月份冬奥上用一个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4S, 霸气宣告她对这枚金牌的势在必得。事实上她也确实得到了这枚冬奥金牌, 后来没多久, 有一个11岁的小姑娘宣布她跳出来了4T,当时很多人都期待着,又一个丛澜进入花滑赛场。”

“可是也就那一次了, 我再没见过这个小姑娘的消息。

我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

“在众多号称自己训练出了3A的女单里, 卓雅·塔蒂亚娜是唯一一个真的在Jr赛场上被ISU认可了3A的女单, 2015年带着3A升组的她,不过两年, 伤病、退赛, 她甚至连冬奥都没机会参加。”

“还有许多人, 这些只是跟丛澜一个时代的,还有更多淹没在历史比赛里的各种冠军, 世锦赛五连冠十连冠,双子星,新跳跃,King也罢Queen也好,每个时代都有它们自己的第一人,可GOAT这个名号,公认无疑的只有丛澜。”

Noah举着拾音器,他望向了不远处正在兜头套衣服的丛澜。

似乎是湿透了的衣服不舒服,她利索脱下了长袖,同时也将短袖拽下,里面是运动内衣,丛澜皱着眉头朝身侧伸手,秦柠迅速将一件白色短袖递给了她。

于谨拦了一下丛澜,先扔了个毛巾,让她擦擦汗再换衣服。

“我见证了丛澜自初入赛场到被称呼为Queen,再到各种第一人,以及现在的GOAT的整个过程。她是Legend,这毫无疑问。”

“Goat & Legend,我想,这是对历经两次冬奥获得三枚金牌依旧站上新赛季赛场上的丛澜,最佳的形容词。”

赛场双子星的你争我抢,胜者骄傲站上第一的位置,败者遗憾落幕,固然是有戏剧性,能牵动观众们的心,让众人随之起伏跌宕。

但,一骑绝尘,以无人可匹敌的技术实力站在巅峰,焉有不如?

丛澜一人,孤身将整个花滑的进程拉开了一截,拓展了花滑圈,将冷门的冰雪运动变成了大热门,围绕着她的经济增长速度惊人无比,也是唯一一个跻身世界级别女性运动员身价前五的冰雪项目运动员。

今年新出的全球收入最高的女性运动员前十的名单里,丛澜已经来到了第二名的位置。

她的身价近两亿人民币,而这个收入,远比花滑圈所有知名运动员的收入加起来还要多。

平昌第三的莉莉娅,赛后至今也不过是多了一百万美元而已,这还是因为丛澜将花滑热度带了起来,使得国际品牌合作找上了她,否则只靠大鹅的国情,一枚ogb也无法使她得到这样的代言费用。

已经处于退役状态的舒傲白俞寒,中国双人组第一人,他们同样拿了团体金和单项金,在身价上两个加起来也比不过丛澜的十分之一。

丛澜与其他人不一样。

她是穿破黑暗照射在冰场上的光,别人渴望着光,而她自身就是光,是无需言辞描述就能与这斑斓世界区分开来的存在。

张简方很久之前曾用中国花滑市场去敲ISU的门,那个时候没有人认为他可以成功。

庞大的人口数量让这个市场化身成为了一块诱人的蛋糕,却没有刀和盘子来分食,ISU也不认为,2000年前后中国女单和双人联合起来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在十多年后会有人做到。

他们搞死了北美市场,又对开垦荒漠市场毫无想法。

解说员Noah是从业者,他家有钱,他也从来不受ISU的掣肘,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他确实有了更多的酬劳。

Noah很兴奋,并在网上喋喋不休地发表着诸如“女神降下福泽”、“无人不受LAN的恩惠”一类的话。

关注他的人还以为Noah改信其他教派了。

“2014年的索契之后,我问过丛澜,为什么还要继续比赛。她说,她想比。”

“2018年的平昌之后,很多人问过丛澜,为什么还不退役。她说,她想比。”

Noah提到这点都快哭了。

“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还要继续。”

“有人继续比赛是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成绩,有人是为了更高的荣誉,但她什么都有了,名利双收,往后所有的比赛都只是锦上添花。”

“她二十岁了,身体机能下降,面临着的是无数个新的15岁女单,她们会有更优越的身体条件,说不定会超越她。”

“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在意原因,人们只会说,丛澜的时代将要过去,新的时代已经来临。”

运动员到底要不要急流勇退?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选择,可在如今看来,丛澜的“继续”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女单四周跳即将进入全民时代,她的竞争对手会有更多的四周跳,而丛澜无可避免地已经走入了竞技低潮期。

Noah想到这里,声音都哽咽了,仿佛见到了丛澜落败她人称王的那一幕。

大镜子前面,丛澜快步向前猛然起跳,陆地四周“啪”地在室内炸响。

屏住呼吸的人们蓦地一抽,为她这个干净利落的技术,也为她这个似乎与二月份毫无差别的高度。

本来在营造感伤气氛的Noah:“……”

他呆住了。

他沉默了。

他闭嘴了。

“我错了,”Noah表情一变,从假设惨淡未来的哀伤里迅速脱离,看向了那个黑黝黝的镜头,“我们还是要相信丛澜的!她是传奇,不断突破我们想象力的传奇!一个能创造31场世界纪录的运动员!又怎么会跟普通人预想的一样!?”

摄像师:“……”

说话归说话,你踏马的别糊我镜头!

手给我收回去!

我机器几万块钱(英镑)贵得要死!

Noah深深地承认,他还是太肤浅了!

Legend就是Goat,是与众不同的!

什么衰败什么下坡路什么身体机能下降!

p咧!

她参赛不是她在克服困难,纯属她完全能够继续战斗!

自由发挥朝着煽情走去的Noah,被丛澜这个冷不丁的热身后第一个陆地跳跃四周给镇住了,煽情戛然而止,伤感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振奋振奋和振奋!

乌云自他脑袋上飘走,现在的Noah沐浴在40℃的大晴天里!

摄像师就这么看着搭档发癫,无奈的表情里甚至有点习惯了的样子。

张牙舞爪的Noah数次忍不住飙高了声调,又狠狠压下,掐着嗓子跟公鸡打鸣似的。

与他差不多形色的人不少,周围的这一百来号,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值得探究。

——雾草她刚才是直接来了个陆地四周吗?

——不是二三月才伤退世锦赛吗?

——等等哈这个人好像六月份才开了一场没有失误的冰演?

——据说那个冰演里四周跳一堆一堆又一堆的。

——啊,是人否?

在场的除了丛澜于谨他们自己人,还有一同参加比赛的其余选手和教练团队等,女单在这里,男单双人冰舞的热身区域也在此处。

有个双人正在配合着练托举,见到丛澜那个陆地四周,两人张大嘴巴,傻呆呆地望着,女伴的手还搭在男伴的小臂上,停顿在那里没有后续的步骤。

丛澜一个落地,颠了两步作为缓冲,手臂舒展向后,稳定了以后左脚落下,右手甩了甩。

她拍了拍自己的右肩,动了动脖子。

于谨低声询问怎么了。

丛澜:“肩膀疼。”

这两年身体就没好全乎过,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于谨天天都提心吊胆着,要是哪一天听闻丛澜半夜疼得睡不着,就恨不得自己代她遭罪。

于谨:“严重吗?”

丛澜随口道:“没事,习惯了。”

平昌周期前两年,丛澜偶尔有机会回到家里,还会缠着要跟妈妈一起睡觉,母女俩聊天到晚上,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这一两年,丛澜已经不敢跟家人一起睡了。

她回家的时候,连进出浴室都尽量穿长袖长裤,哪怕是夏季的休赛期。

因为她身上很多伤,膝盖的青紫几乎没下去过,小腿上有冰刀划出来的痕迹,大腿根有淤青,手肘有磕碰,手指肩膀上都有训练中小意外导致的划痕。

做旋转动作抓冰刀可能会伤到手指,贝尔曼、甜甜圈、燕式……带着冰碴子的冰刀仿佛变身成为了恶魔,在钝感里加了锋利,会出血,会翻肉。

不小心跟一起训练的队友相撞,可能会摔出去,于是就不知道哪里会带伤了。

队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过这样的情形,滑行旋转跳跃,高速的失误里有着太多的意外。

自己失误也会有很多不好的结果,运动员是摔打着成长起来的,花滑冰面上最不缺的就是一个又一个摔冰的巨大声响,但冰面是坚硬的,疼痛程度比摔在大理石上还要大。

练难度跳跃或训练不顺利时,丛澜摔到最后结束,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了,浑身麻木。

小时候丛澜还会举着小伤的手指跟妈妈撒娇,后来,她见过郁红叶躲着哭泣,所以再不愿意将伤痕累累的身躯展示给妈妈。

队内一直有采访申请被通过,拍纪录片的、做采访的、录制资料的,丛澜很好说话,她唯一的要求是不要拍那么多伤。

她怕家人担心,可伤病一直没消停过。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为她刚才的那个陆地四周跳震惊,他们终于醒悟,丛澜仍旧还是那个丛澜。

半年的休赛季对她来讲,不是落后的开端,而是延续荣耀的修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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