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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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苑六殿外。
“殿下,方太傅都跟您说什么了?”叶小远走在他身侧,跟他一块回顺宁宫。
“叫人诓了,方太傅叫我认他当老师,”曲渡边说,“他还塞给了我一张卷子,让我答完给他。”
叶小远:“殿下不想做?”
曲渡边摘了一朵海棠花,拆开花朵吸花蜜,“嗯……回去看看再说。”
今日这件事叫他长了教训:若非必要,永远不要在纸张上留下任何不该留下的痕迹。
还好发现的是方太傅。
不过方太傅大概也只是知道他隐藏学识,不知道他真正水平到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擅长左手字的事。
暴露了,但没完全暴露。
曲渡边叹了口气:“要是小春一直在,他就能一直替我完成课业,我今天也不必被方太傅骗。”
“对了,小春最近怎么样了?”
叶小远:“升了检运处的副手,这几日正在查宫门运输的贡品,还挺忙的。”
“升官挺快呀。”
两人一路闲谈,路过紫宸殿,曲渡边照例打了招呼,回了顺宁宫。
大黑年纪大了,曲渡边今年没叫它拉车,就是每日上学下学牵着它遛一遛,日常都是精细养着。
他在大黑窝前倒了新水。
用完膳后,曲渡边一头扎进自己寝宫内的小书房。
他把袖子里那张方太傅给他的卷子打开。
上面只有四个问题,曲渡边一字字看完,“怪不得给的交卷期限那么久…真是看得起我。”
乙十二出现在房间内,他刻意发出了一些动静,好叫曲渡边知道他来了。
曲渡边还在看卷子,头也没抬,指指桌上,“饿啦?这里有吃的。”
乙十二没动,“东苑内,方太傅说的话,我也听见了。”
曲渡边:“听见就听见了呀。”
乙十二有些困惑。
“你不担心我告密吗?”
曲渡边停下手上动作,抬起头,眼睛一弯。
“六六,我相信你啊。”
乙十二嘴唇动了动。
“为什么信我。”
曲渡边:“你说过你是我的人,而且你对我很好。”
虽然以前是干暗卫的,但是暗卫也是人,是人就有心。
乙十二在还是暗卫的时候,就能冒着性命之忧,将发烧的他从小花园捞出来。后来跟在他身边了,隐晦的喜好和情绪,逐渐从这张淡漠的皮囊下冒出来。
他会因为江湖话本故事牵动情肠,会用自己月银买奶茶给他这个小上司,隐晦催更。
他房间、床头偶尔出现的顺宁宫没有的花,都是六六不知道什么时候送的。
要说他身上有什么异样,乙十二一定是最先察觉的那个。
而且,三年前‘圣贤书’那次,六六就知道他认识很多字了,只不过三年后方太傅才正式把这件事戳穿。
真心换真心,不交付自己的感情,怎么能要求别人对他是真情。只是这家伙总是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他刷好感度就只能从发钱和讲故事两方面下手,从来没有旁的接触机会。
曲渡边招招手,“来,六六。”
乙十二迟疑一秒:“殿下说过,不允许我在你练字或者思考的时候靠近这张书桌。”
这是顺宁宫大家都知道的规矩,七皇子寝宫的小书房书桌,是绝对不允许除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触碰收拾的。
“这次没关系,你过来,看看卷子。”曲渡边让出了点位置。
乙十二抿唇走过来,伸出手,指尖压在卷子一角,上面四个问题映入眼帘:
“何为君。”
“何为臣。”
“何为民。”
“何为天下,谁人救之,谁人治之。”
他眉头皱起。
虽然他不太懂教书,但也知道,小殿下现在的年纪,给他出这四个问题,是不是太难为人了。
曲渡边托腮:“这是大皇兄上次答卷的最后一题。”
也是每个皇子出宫建府前必答的题目。
怪不得要给他几年的时间思考呢。
乙十二:“殿下打算怎么回答。”
曲渡边:“不答呀,先放着。”
外面传来叫人吃饭的声音。
曲渡边直接将这张纸烧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
临近傍晚。
顺宁宫来了不速之客。
德妃前来拜访。
此时曲渡边正在顺宁宫后院开辟出来的武场扎马步,而织仪在练八段锦。
“来的这么突然,恐怕德妃娘娘是冲着你来的,”宣妃擦擦额间的汗。
曲渡边动也不动,真气在体内运转,下盘稳稳当当,“上午的时候大哥没有截住我,德妃娘娘来也正常。”
织仪吸气,抬手,缓慢下落,吐槽道:“下午我去慈宁宫,太妃们说,昨日德妃娘娘和文妃娘娘,去探望了她们。往常也不见她们有这闲工夫。”
“顺宁宫周围多了几个陌生的宫人,”叶小远道,“我观察过,应该是德妃和文妃的眼线,恐怕是见小殿下一直没出去,才找上了门。”
宣妃知道自家俩孩子都不喜欢应付的场合,“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德妃那里我来处理。”
她放下扎起来的袖口,额间的汗一擦,又变成清雅素净的宣妃娘娘。
约莫一刻钟后,宣妃还没回来。
曲渡边脚步轻轻一变,身体一低,一掌横推,小小的掌心发出寸劲的破空声。紧接着收回手,他慢慢站起来,双手下压,缓缓吐出一口气。
还是不行。
才练了三年,真气完全冲不开丹田,最多打出这样的寸劲。
叶小远心疼的给他擦汗,“殿下,累了就歇一歇。”
“伴伴,我不累,我得去前厅看看宣娘娘那边怎么样了。”
织仪:“一起。”
两人溜去了前厅。
结果刚到这里,紫宸殿就来了人,要请七皇子去紫宸殿一趟。
宣妃:“可说是因为什么事了吗?”
传消息的公公摇摇头:“没有,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此时也在紫宸殿。”
德妃的心立即提了起来。
屏风后,曲渡边和织仪面面相觑。
-
紫宸殿。
大皇子和三皇子并排跪着,二皇子站在一遍。
崇昭帝坐在卧椅上。
曲渡边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近乎凝滞的氛围。
他扒着门框,探探脑袋,用气声说了句:“我来啦。”
崇昭帝抬起头,“过来。”语气倒是温和。
“父皇,大哥、二哥、三哥,余公公好。”曲渡边挨个打完招呼,“父皇,你叫我来有事吗。”
崇昭帝扯住他的手,“今天你大哥和三哥,一块堵你了,是不是。”
曲渡边:“那是大哥和三哥来找我玩。”
“嗯,然后你三哥就摔了手。”
曲渡边看了眼跪着的三皇子。
三皇子手上的纱布解开了,露出因为上了药而红肿的颇为吓人的擦伤。
曲渡边心中嘶了一声,他怎么记得当时三哥没有摔这么狠啊。
他担忧道:“三哥,你最近不要碰水啊。”
“小七还在关心你们,”崇昭帝淡淡道,“他对你们的关心不掺假,你们对他的心思可单纯?今日学堂下学,因何拦人,你们心里清楚,朕心里也清楚。”
“文妃、德妃,你们两个的母妃,昨日和今日也没少奔波。甚至还去了慈宁宫,扰老太妃们的清静。”
“老大还没有出宫建府,就闹成这个德行,牵扯身体不好的弟弟进来,”崇昭帝一人踹了一脚,“没有一点哥哥的样子,叫朕失望!”
就是就是。
他真的不想牵扯进来。
曲渡边内心狠狠点头。
崇昭帝:“老大,你不是准备了东西?拿出来吧。”
大皇子闷不吭声的从怀里掏出小木盒来,双手捧着,“父皇息怒。”
崇昭帝:“给你的。”
曲渡边:“我?”
余公公将那木盒接过来,弯着腰打开,“小殿下。”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崇昭帝冷哼一声:“你大哥给你的行贿银票,叫你在朕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曲渡边粗略一看,一百两的有,一千两的也有,还有些碎银子。看出来是能凑的全给他凑上了,他这位大哥真是…数年如一日的实在。
崇昭帝:“朕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要不要。”
曲渡边一把将小木盒揣怀里,然后拍拍大皇子的肩膀,“大哥你放心,钱我先收着,好话一定找机会说。”
他又朝着二皇子和三皇子拱手,“二哥,三哥,以后还有此等受贿……赚钱的事,请务必拜托小弟。小弟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余公公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唇。
崇昭帝:“朕就知道。”
瞥了眼大皇子,“算是给你买个教训。”
大皇子:“儿臣已然知错了,就是太心急,想顺利出宫建府,给父皇分忧解难。”
崇昭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你一人,就算能分忧解难,也终归有限。”
他把曲渡边拉到塌椅上,塞了个橘子给他。
这孩子总是养不胖,三年过去,个子长了,但长得不多。三不五时的病一病,他每一年都担心小儿子是不是活不到出宫建府的年纪。
曲渡边还穿着练武的衣服,袖口紧紧的,手腕更显细瘦,当然也就是看着细瘦,寸劲都藏在筋骨里。
他边剥橘子边看戏。
今天晚上他就是个陪客。
三皇子:“父皇此话何意?”
崇昭帝:“老大出宫建府是必然的,朕看了答卷,勉强可以。”
大皇子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