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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国力在洪熙年间无疑达到了一个巅峰,而国内矛盾也被朱高煦施展手段解决。

不管是南北百姓,又有谁会说当今不是盛世,当今天子不圣明?

这是值得夸赞的事情,也是值得担忧的事情。

朱高煦已经四十八岁,没人知道他还能在位多少年。一旦他去世,那现有的许多政策是否还能维持,新君的手段是否能如当下般威压天下,这些都是不安定的因素。

王骥没有与朱瞻壑直接交流沟通过,所以他并不知道作为太子的朱瞻壑实际能力。

但在他看来,类似朱高煦这样的人恐怕很难再出现了,即便后世之君再怎么优秀,也很难超过他。

不管是谁即位,皇权都不可能保持当下的绝对控制力。

“让你入阁,主要是因为你在军事上的见解颇深,而内阁不仅仅要处理政务,也要处理军政。”

朱高煦瞥了一眼殿外,似乎看到了殿阁那四位大学士。

“他们算经济账是一把好手,但军事就不太行了。”

“你入阁后,以你为主,徐硕为辅,关键的事情要据理力争,朕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朱高煦三言两语便给予了王骥最大的支持,王骥闻言感动道:“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死就不用了,好好活着。”朱高煦轻笑,随后看向亦失哈:

“带他和徐硕交流交流,熟悉熟悉政务。”

“奴婢领命”亦失哈躬身作揖,王骥也作揖道:“臣告退。”

二人不多时便离开了偏殿,来到正殿开始交接工作。

王骥到来后,六军都督府的奏疏都将由他和徐硕共同处理,而亦失哈也隐晦表示了王骥为主,徐硕为辅。

徐硕早就有这个准备,所以当事情到来时,他也并不显慌乱,而是很直接承认了自己作为王骥副手的身份。

在交代过后,亦失哈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在此期间,杨荣与杨溥则是一直隐晦观察王骥。

王骥在江南处理的清流可不在少数,他们对王骥自然没有好脸色。

不过王骥毕竟刚刚入阁,如果他们排挤王骥,那不免会让皇帝心里不高兴,这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江南铁路还未建成,这段时间他们还是尽可能安分点比较好。

如此想着,他们也就沉浸在了理政的时间里。

与此同时,远在数万里外的海上,一支庞大的舰队也成功抵达了一座繁华的海港城池。

写有北门港(旧金山)隶书大字的牌匾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而这里便是北洲宣慰司的第二个城池,靠近大海的北门县。

由十艘宝船和二十艘大福船组成的舰队缓缓驶入海湾,并停靠在了北门港的港湾之中。

随着船只停稳,一艘艘船开始放下船梯,随之走下的是一名名身穿鸳鸯战袄的明军兵卒。

在码头上,数千名翘首以盼的官兵和数百名紧张的流配罪民在紧张等待着。

随着船上的五千余名兵卒走下甲板,一名武官这才上前对四十多岁,身穿麒麟服的张纯作揖道:

“伯爷,北洲宣慰使孟懋前来接替您与诸位兄弟。”

那武官一开口,张纯便笑道:“你小子倒也不用那么客套,我与你父亲相识多年,这北洲宣慰司有你看着,我心里也十分放心。”

“对了,东洲宣慰使的舰队呢?”张纯看了看孟懋身后,孟懋却道:

“他们先一步往南边去了,毕竟金银主要在南边,运送金银返回中原最为重要。”

“倒也是。”张纯抚了抚自己的长须,同时对四周吩咐道:

“帮弟兄们搬运东西,熟悉熟悉地方后再搬运黄金上船。”

“遵命!”四周声音沉闷回应,孟懋则是看向了那身穿布衣的数百人。

“张叔,这……”

“这些啊,这些是我在当地发掘的好苗子,准备举荐他们参军。”

张纯笑道:“他们已经通过考验了,带他们回去从小兵做起,也算为他们的父辈戴罪立功了。”

“对了,我还是先和你说说北洲的事情吧,这……”

张纯开始交代起北洲宣慰司的情况,同时也带着孟懋走向了一旁的酒肆坐下。

酒肆的伙计开始上饭菜,张纯也带着孟懋一边说一边吃。

北洲宣慰司发展十三年时间,如今人口已经多达三十余万,其中半数都是当地的土人女子。

在这里,娶妻纳妾不受约束,只要养得起,想娶多少娶多少。

此外,当地的耕地也开垦了二百余万亩,方圆近千里都没有成规模的土人。

依靠中央谷地的这二百万亩耕地,每年有近一百八十余万石粮食产出,其中能供给给南边东洲宣慰司的多达三十余万石。

故此,南边东洲宣慰司的人口也很难增长,毕竟北方也才刚刚吃饱没几年。

除此之外,北洲宣慰司每年能开采出的黄金白银也不在少数,所以张纯刻意提醒道:

“这北洲的金银并不少,但若是你要动手,也得有个度才行。”

“张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这次是奉了太子的教令前来,北洲的金银我是不会动的。”

张纯的话刚说完,孟懋就回绝了他的提议。

如孟章一样,孟懋也是十分正直的性格,正因如此孟冉才会觉得自己大哥会动手打死自己。

孟懋知道海外的许多官员贪污,但他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他只能约束好自己和手下人,至于检举其它人,那是他父亲都不敢做的事情。

“太子的教令?”

张纯略微诧异,完全忽视了孟懋说不动北洲金银的事情。

他刚来的时候何尝不是这么想,但时间长了,看着仓库中金银越来越多,即便再怎么坚持,却最终还是抵抗不住贪念。

他是如此,孟懋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

“西夷袭击了昆仑角的宣慰司,陛下担心西夷日后会从他国得知北洲和东洲的消息,故此准备扶持一些势力在北洲和东洲的东海岸。”

“我这次来,主要就是扶持几个部落成为宣慰司的耳目。”

“如此一来,即便西夷登陆东海岸,我们也能有所准备将他们驱离。”

“宣慰司接下来的发展,恐怕会向着海门县(古巴)倾斜,依靠海门县来巡视南北海域。”

孟懋说完了情况,张纯这才颔首道:“这北洲虽然不如东洲资源丰富,但仅是这谷地便可以开垦数千万亩耕地,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地。”

“只有在这里开垦足够多的粮食,才能让南边的东洲三国心甘情愿为朝廷挖掘资源,这么看来,你肩头的担子很重啊。”

张纯唏嘘几声,孟懋却笑道:“无碍,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何谈忠君爱国?”

“嘭!”

“小心点!”

杂乱声响起,孟懋侧目看去,却见一辆马车上的箱子栽落,滚出一堆白银。

“小心点!”

张纯突然叫嚷一声,那几名兵卒闻言连忙作揖,随后将散落一地的银子给装了回去。

末了,他们将箱子重新固定在了悬挂“张”字旌旗的板车上。

类似这样的箱子,整个板车上还有好几箱。

以刚才跌落的白银数量来看,一箱起码有好几千两,而这一车恐怕有不下两万两之多。

类似这样的板车有十几辆,并且都悬挂着“张”字旌旗。

“昔年父亲说张叔也算忠直之人,现在看来……”

孟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表面却云淡风轻的对张纯作揖道:“张叔还有什么要和我交代的吗?”

“没有了,这宣慰司就近千里的大部落都被我攻灭招抚,剩下百来个小部落,即便全部一拥而上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若说真要交代什么,那你就别怪我多管闲事。”张纯抚须笑道:

“这北洲的女人虽然别有一番滋味,但你毕竟是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碰她们可以,但子嗣还是预防些别诞下。”

孟懋还以为张纯会交代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情,却不想居然是在交代小心女人。

闻言孟懋十分无语,心想果然是太平无战事,便连张纯这种洪武年间就从军的老将都没了防备。

“小子谨记,张叔您先忙吧,我四处走走看看。”

孟懋不想继续和张纯讨论,现在的他只觉得张纯浑身都是铜臭味,浑然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石亨,给孟指挥使牵匹马来!”

见孟懋不想聊,张纯当即对人群之中一名身穿鸳鸯战袄的普通兵卒叫喊起来。

闻言,石亨连忙从旁边马厩牵来了一匹马,毕恭毕敬的将马缰递给了孟懋。

“多谢。”

孟懋一声感谢,让石亨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却见孟懋已经骑马往外走去。

瞧着孟懋的背影,石亨不免攥紧了拳头。

“大丈夫,当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