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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了正九品后,俸禄便有四十贯了,虽说只增加了十贯,但我们日子也更轻松些。”

“过几日我托京城的兄弟去买个小胡姬,带她回家给你干些活计。”

男人抱着孩子与女人走入厨房内,那女人闻言道:“昆仑洲的还是河中的?昆仑洲的我可不要,你不知道村子里人的闲话。”

“什么闲话,昆仑洲的昆仑奴不是都阉割过吗?”

男人不解询问,可那女人却小声道:“是男的和女的……”

“啊?”男人显然没想到还有人连昆仑洲的女奴都能看上。

尽管当下大明朝的昆仑洲女奴都是从昆仑洲北部和东北部抓获的五官立体女奴,可但凡沾上昆仑奴这三个字,人们下意识还是想到了南洋的矮黑人,以及昆仑洲西南部那种矮小塌鼻子的人种。

“谁弄的,买的什么地方的昆仑奴?”

“就是村口的何兆,他买的那个女奴好像是从讶德儿被买来的。”

二人对话,男人闻言点头道:“讶德儿的女奴还好,我在一位大人府上见过,除了皮肤比较黑,其实与河中出身的女奴没什么区别,鼻子高挺,身材姣好,眼睛也……”

男人没敢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瞧到了自家媳妇那不善的目光。

“嘿嘿,虽然好,但还是比不上你。”

男人连忙找补,女人也懒得和他计较,直接道:

“你们这次回来弄铁路也好,这些年朝廷把注意都放在关内了,村里务农虽说能吃饱喝足,但始终发不了财。”“王家那七户都去北边帮吉林的老爷们开荒了,李家那五户则是听闻南下去陕西了。”

“唉……先帝去了之后,感觉我们这边日子一下子就不行了。”

“咳咳,别说这种话。”男人警惕说着,女人却道:

“我又不与旁人说,况且村中许多人每天都在晒场说,也没见赵村吏和孙村吏说什么,你怕什么。”

“这么大胆?”男人显然没想到自己家乡的人有那么大胆,女人却道:

“不止我们村,许多人都觉得自从先帝去了,如今朝廷便都不重视咱们关外了。”

“村里有些人去了南边,说是就连西南的云南、南中那些地方都比我们这边好,一年起码有三个月散工做。”

“反倒是我们这边,一年连一个月都凑不齐。”

女人的态度,其实也代表了广袤东北大地上所生活的百姓态度。

对此,男人也只能点头安抚:“行了,这次朝廷派我们来,就是为了关外的发展。”

“听闻朝廷调拨了两千万贯给工部,让工部对燕然、大宁、渤海进行开发,好日子就快来了。”

“希望吧。”女人唏嘘一声,随后便专心做饭了。

他们夫妻的对话,只是这个时代下关外百姓生活的一个缩影。

凭借着洪熙年间的扶持和照顾,如今关外的百姓尽管还能吃吃老本,可日子却一天不如一天了。

当然,相比较他们的日子,大明朝还有许许多多的百姓过的不如他们。

“铛……”

清晨,当钟声在宏伟的钟楼上作响,人口突破百万人的北京城也渐渐苏醒。

武英殿内,六部、六府、殿阁、都察院等二十余名官员分别坐在一张宽丈许,长二丈余的桌子两侧,随着脚步声从偏殿作响,他们纷纷站起身来,在那道脚步声主人走上金台的时候躬身作揖。

“陛下千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入座吧!”

当有力的声音从金台上传下来,不过五十岁却依旧年轻的朱瞻壑扫视众人。

在朱瞻壑身旁,三十岁的朱祁钺则是相比较十年前沉稳许多,而群臣们目光也多在他身上。

自世宗武皇帝驾崩后,庙堂发生了许多变化,这其中首要便是昔年东宫的官员得到了拔擢。

这点,从如今能来武英殿议事的二十余名官员中也能看出。

吏部尚书陆愈、户部尚书王回、刑部尚书徐硕,礼部尚书江淮,兵部尚书王骥,工部尚书赵轨……

尽管都是六七十岁的老臣,但朱瞻壑却依旧在任用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在过去十年将大明朝治理的蒸蒸日上。

在六部之外,六府也基本是东宫班底。

六军都督府中的中军都督郭登、南军都督南洲伯蒋贵、北军都督成国公朱勇、西军都督越国公杨朔、海军都督辽国公孟懋。

瞧着这些人,朱瞻壑十分满意,但同样担心他们的年纪。

只是在他目光扫视到殿阁与都察院官员的时候,他稍微不安的心又放了下来。

朱瞻壑当了四十年太子,其中十余年都在监国,其实他心里一直比较疲惫,加上自家父亲让自己多听听自家儿子的话,所以朱祁钺成为太子后,每年朱瞻壑都会委任他为一两个月的监国,而他自己则是去南京祭祖。

长此以往,朱祁钺也早早培养起了自己的班底。

殿阁与都察院,便是他所培养班底之所在。

“陛下,北边的两千万贯已经拨给到户,随时可以动工。”

户部尚书王回作揖行礼,朱瞻壑闻言收敛心神,将目光放到了殿上。

“朕知道了,户部递交的奏疏,朕也已经都看过了。”

“过去十年,朝廷的财政收入虽然不断增加,至今九千五百余万贯,可支出也同样增加。”

“去岁朝廷积存不过四百余万贯,甚至比之不如前朝先帝在位时,诸位有何见解?”

朱瞻壑一句话道出大明朝的财政情况,对此群臣眼观鼻鼻观心,殿阁中一名四十多岁的官员走出来作揖道:

“陛下,近十年来,朝廷的支出主要在行政上,而行政中又以官员俸禄、教习俸禄、军队军饷为最。”

“臣看过户部的奏疏,这三项中,官员俸禄四千四百余万,教习二千四百余万,军饷仅一千八百万。”

“这其中,军队的军饷开支不能再削,反倒是需要增加。而官员俸禄自元年而今一直在增加,天下一亿八千余万口,然文官便七万六千余人,吏员更是屡创新高,至今七十五万人有余。”

“先帝在位时,一吏可治三百口,而今比例远超先帝时比例,可吏治却日渐低下,许多地方人口逐渐增加,赋税却逐年走低。”

“这其中的差额,大多都是被这些胥吏贪墨,若是不整治,我大明朝真不知道还能供他们吸血多少年。”

此人站出直言,朱瞻壑满意点头,朱祁钺也挺了挺胸膛,显然此人是他的人。

“李贤说的不错,尔等以为呢?”

朱瞻壑质问群臣,都察院的一名官员当即作揖道:“冗官冗吏,理当整治,臣都察院左都御史于谦请命京察天下!”

面对于谦的站出,众人面色各异,其中不少人隐隐带着几分讥笑。

王回平淡着脸,不等朱瞻壑开口便主动站出作揖:

“以先帝时期的吏治比例治如今天下虽也适用,然即便裁汰十五万吏员,也仅能开源三百万。”

“近些年来,教育司每年支出增长迅猛,若是依旧按照先帝时期遗留的以一师治三十人之法,恐怕教育开销会日渐走高,直到朝廷承受不住。”

“臣户部尚书王回谏言,改旧制为一师治四十人,此法若施行,应当能节省六百万。”

“这一前一后,便可节省九百万贯。”

王回话音落下,江淮便皱眉上前作揖道:

“陛下,臣以为如此不妥,国朝以教育为根本,近些年来若非官学向太学输送学士,当下许多科技产物都无法得到进步,饶是勒紧腰带,也不能苛刻教育。”

江淮知道大明朝的官学教育有多么重要,而王回也并非认识不到,只是双方站在的立场不同。

“陛下,不如将旧制改为一师治三十五人如何?”

“只是增加五人,想来应该影响不大。”

陆愈站出作揖行礼,朱瞻壑闻言略皱眉头。

“陛下,臣以为当下恐怕得提早开源节流了。”

七十七岁的兵部尚书王骥缓缓作揖,他的身子还算健朗,对于他的话,众人也不敢无视。

感受众人目光,王骥缓缓开口道:“诸位大人所讨论的并无问题,然而近些年来国朝开支过多,先帝遗留钱粮耗费过半。”

“今河中钦察分裂,帖木儿日渐强盛,有吞并钦察之意图。”

“加之日本私下吞并关西、关东不少小国,隐隐有抬头之势。”

“印度厮当那边货币消耗一空,贸易上本该是开采资源与我们互市,然而当地各国拒不配合,甚至出言侮辱朝廷。”

“昆仑洲朝鲜、暹罗、日本等国尽管明面上没有战事,私底下却摩擦不断。”

“西洲弗朗机(葡萄牙)、暗厄利亚(英国)、波尔杜噶尔(西班牙)、弗朗擦(法国)等国据闻也开始使用从鲁迷国(奥斯曼)传入的火绳枪。”

“这些蛮夷野心不浅,尽管如今还未对朝廷造成威胁,可难免日后会造成威胁。”

“一千八百万贯的军费固然多,但为了维护朝廷的疆域与贸易,海军扩军势在必行。”

兵部掌管兵马司,以及军队物资后勤这块,故此王骥开口建议是很正常的。

在他开口过后,海军都督孟懋便主动作揖道:“陛下,臣建议扩海军为十八卫,另外海军的大宝船、大福船也可以渐渐淘汰为补给舰。”

“海军的主力舰应当更改为当下五千吨的战列舰,另外三千吨的驱逐舰和一千五百吨的护卫舰也应该增加。”

孟懋说罢,朱瞻壑主动询问道:“现在海军蒸汽军舰数量几何?”

“回陛下。”孟懋深吸一口气,及时汇报道:

“当下五千吨战列舰仅有三艘,三千吨驱逐舰八艘,两千吨以下的护卫舰三十二艘。”

“如果只是维护海域,如今军舰数量完全足够,但各国显然已经轻视朝廷,若是日后爆发战争,海军眼下的蒸汽军舰恐怕无法维持多点作战。”

蒸汽军舰装备军队的时间不超过十五年,由于技术在不断进步,建造速度一直被控制,所以数量并不算多。

现在的大明海军,主要还是以风帆动力为主的大宝船和大福船为主力舰。

“按照海军的设想,朝廷在海上需要多少军舰才能满足对大西洋、小西洋、东洋、南洋的多点控制和作战?”

朱祁钺主动开口,军事上他比自家父亲更懂。

“每片海域最少需要三支舰队,恐怕最少需要五千吨及以上战列舰三十六艘,三千吨驱逐舰一百零八艘,护卫舰三百二十四艘,另外需要万吨以上补给舰二十四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