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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谕趁着这段时间也演算了不少东西,还写了一些科普小故事,甚至也在研究该写个什么科幻题材。

正月二十后,北洋武备速成学堂的课程基本也算是结束,李谕可以回京了。

袁世凯再次挽留道:“先生不若留下做个枪炮工程师。这才是经世致用的学问,你那些数理的东西飘飘渺渺落不到实地。”

李谕知道也不可能解释太多,只能婉拒道:“承蒙抬爱,不过人各有志,在下还是有自己的一些抱负的。”

其实李谕是心中明白,即便是现在真的研究出了先进的枪炮,也是给日本人做嫁衣!就这些军阀们,根本把持不住,最终受伤的还是百姓。

所以李谕才不干这种事。

袁世凯见留不住李谕,只好令冯国璋再取出三千两银票送给李谕。

两次授课经历,让吴佩孚和孙传芳等人对李谕深表佩服,两人拿着李谕的讲义让他签了字,郑重道:“谢教习授课,今后我等必每日上进,为国效力。”

“如此最好。”李谕说。

吴佩孚又说:“如果没有李教习,恐怕我这辈子都学不懂这么多学问。”

孙传芳也说:“实在没想到如此深奥的数理内容我也能学明白。”

普通人听了他们这些话肯定觉得没什么,但是李谕可是知道他们今后都是大军阀,认真学习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好在两人此后也对李谕一直尊敬有加,签过字的讲义都保存得很好。

李谕回到旅店时,吕碧城也拿着一份信开心道:“京师大学堂给我来信了!”

“京师大学堂?”李谕讶道,“据我所知,现在大学堂似乎还并没有开始招收女学员。”

“我知道,”吕碧城说,“来信的是严复先生!天哪,他可是我的一位偶像!”

李谕问:“严复先生?现在京师大学堂译学馆总办、写了《天演论》的严复先生?”

吕碧城使劲点点头:“当然是!”

李谕又问:“严复先生为何给你写信?”

吕碧城很高兴:“他要收我为弟子,还要教授我逻辑学。虽然当不了大学堂的学生,但是能当严先生的徒弟也没差多少。”

“这是好事啊!”李谕说,“严复先生在京师大学堂的中文教习中,的确算是最懂西学的。”

“我还真没听过逻辑学,”吕碧城道,“这也是西学吗?”

李谕说:“是的,是一门关于思维的学科,可以让人变得会思考,或者说变得更聪明,说不定以后你还能断案哪。”

吕碧城兴趣更浓了:“那我要学!”

现在确实很多初涉西学的人都会学逻辑学,毕竟数理等专业学科太难了。

而逻辑学研究的是人的思维,比数理科学要基础,也要简单许多。且它无论如何都是一项科学批判的思考方式,值得学一下,能有个科学的思维认知。

不过后世很多人可能对逻辑学有点陌生,其实是因为它太基础,早已融入到所有的学科之中,各种基础的推理过程都是一种逻辑。

但要说逻辑学最出名的一样,肯定还得是推理小说了,包括柯南等动画影视作品实际上就是各种缜密又有趣的逻辑推理。

正好两人一起回京,吕碧城对京师大学堂也蛮好奇,她以后想要做女子教育,自然也想看看京师大学堂如何办学。

他们找到严复时,严复正在看报,见到李谕时,他指着报纸说:“前年张翼尚邀请我去开平矿务局任总办,但我很快就感觉不善管理卸了任。只不过没想到那时候开平矿务局的实际控制人已经成了英国人!可叹老夫当初竟成了洋人的下属!要不是你揭露此事,老夫还蒙在鼓里不为所知!”

李谕叹了口气说:“只可惜我们没有完整的法律体系,事情几乎成了死局。”

严复刚刚知道事情原委,实在看不下去:“不能就此罢了!朝廷的奏事处已经开印,老夫明天就要写个奏折递交上去。”

严复还是出过国的,知道这些人的心理,他对此事也确实上心,明年英国法庭开庭审理开平矿务局一案时,严复便亲赴伦敦交涉。

只不过结果吗,只能说尽了人事。

大清国力摆在这,法庭确实判决德璀琳、胡佛等人的墨林公司败诉。不过又能怎样,外商依然把持了几十年开平煤矿。

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李谕知道无论如何都是白费,他的目标还是放在尚未发生的事情上,毕竟以后的问题要更加棘手,但解决了其实意义更大。

清廷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即便是开平煤矿这么大的事其实在他们眼中也是小事,毕竟能不能保住自身地位都不好说,还管得了下面的财产?一旦地位没了,这些东西也不是他们的了。

在他们思维中当然合理,但实在是可怕可叹又可恶的思想啊。

严复稍稍平复心情,才提到了与李谕一起来的吕碧城:“姑娘便是津门才女碧城?”

吕碧城道:“正是小女。”

严复放下报纸道:“好好好!暂时不提这些烦心事!说到你,可胜过了那些读书人几十倍!你能同意成为我的弟子也令老夫无比畅怀。”

吕碧城说:“得蒙先生垂爱收为弟子,更是小女的荣幸。”

严复道:“早前我已经看过你的词作及文章,不仅文采好,思想论点也优秀,真是难得!我当过北洋水师学堂十几年教习,还没几个令我满意的学生。”

严复一向对弟子要求都极为苛刻,他在当北洋水师学堂的教习、总办时,曾经对弟子这么评价过:“复管理十余年北洋学堂,质实言之,其中弟子无得意者。伍昭扆(光建)有学识,而性情乖张;王少泉(劭廉)笃实,而过于拘谨。二者之外,余虽名位煊赫,皆庸才也。”

其中提到两人中的伍光建,后来做了大翻译家,也做过复旦大学教授;王劭廉三年后则成了北洋大学堂的总教习。

这两个人还是他觉得不错的,不过确实名声并不大。

但至于严复口中的“二者之外,余虽名位煊赫,皆庸才也”,所谓的“之外”,就包括黎元洪……

当然啦,其实人家当年在北洋水师学堂机械科念书时还是很刻苦的,而且还因学习成绩优秀以及在教练舰上实习表现突出,年终被学校特予了嘉奖。

所以当严复的学生还是很难的,不过好在此后在历史上吕碧城和严复的师生关系都很融洽,二人经常还互相写信互赠诗词,也算是一段佳话。

真的很不容易。

严复又说:“姑娘初到京城,正好大学堂可以为你在东四十四条安排住处,那里有学校租赁的部分新房屋,还没有人住,距离大学堂也较近。”

吕碧城说:“谢谢先生,哦不,应该是谢谢老师!”

严复哈哈大笑:“这才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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