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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有人想要趁乱掳走师沛,毕竟他现在孤身一人,身边没个依仗,是下手的最佳时机。只是正好被冷山雁寻人的队伍撞见了害怕暴露才将师沛丢在路边。

天底下能做出这种事情,不惜掳走孩子也要让他痛苦的人,只有师苍静了。

“事情都过去这样久了,他竟然还在恨我害死了马氏,这件事又不全是我的过错。”卢氏抱着师沛,声音颤抖,又是后怕又是恨意。

*

入夜,趁着席氏睡着的功夫,白茶和冷山雁下了马车,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公子您为何要这样做?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卢氏也不会倒戈弄死师苍静啊。白茶想说。

可他知道这里虽然偏僻,但并不私密,说不定哪里就藏着一只耳朵在偷听,因此就连问都问得极其隐晦。

“静待消息吧。”冷山雁淡淡一笑。

其实他从未指望卢氏会帮他。

卢氏和师苍静虽然是利益共同体,但彼此间隔着马氏这条人命,彼此埋怨生恨,都恨不得对方早早死了,但由于师英以及家族利益,他们双方一直没有彻底撕破脸。

而今他今天做这些,只是为了在卢氏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卢氏怀疑师苍静是不是想杀掉他的女儿,为马氏报仇。

怀疑一旦不能及时消除,假的也成了真的。

以卢氏的爱女之心,绝不会放任一个意图害她女儿的人存在。

卢氏顾忌着师英的颜面,或许不会直接杀死师苍静,但应该很乐意做一个不起眼的帮凶。

冷山雁只要做到这一步就够了,剩余的部分,宫里的皇后会帮他做好。

毕竟师英离京,就是杀死师苍静的最好时机,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皇后岂能坐得住?

也就在此刻,前方突然火光冲天,强烈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嘈杂的人声瞬间像是烧沸的开水,将巨大的恐惧朝着四周滚滚蔓延。

“前面像是出事了,郎君快回马车里,我们得掉头走了。”负责保护他的士兵说道。

冷山雁不敢迟疑,赶紧上了马车。

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离火光较远,现在跑还来得及,但前面的皇家队伍却陷入了无边的恐慌中。

原来是前方有造反的队伍埋伏,楚绪本就处于极度的恐慌中,一听到敌军的冲杀声,顿时吓得连鞋子都没穿就逃了。

事发突然,皇家队伍里全乱了套,众人只顾着逃命,除了极个别的忠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主子。

楚艳章和楚慧娆就是两个被遗忘的主子,他们的身份在皇家本就尴尬,一个傻子,一个没有依靠的皇子,平时还能顾着他们的颜面,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的地位还不如瞎眼的太后。

楚艳章一袭锦白衣袍站在冲天火光中,乌亮盈澈的眼眸里满是密密麻麻的恐慌,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被何云掠走,又被人牙子拐带的夜晚。

恐惧让他不同于平时展露的乖巧识礼,肩膀微微发抖,甚至连瞳孔都在颤栗,勉强扶住帐篷才能站立。

他环顾一周,周围满是狼狈奔逃的宫人、士兵,太后、皇后、皇帝他们都不见了。

他再一次被抛弃了。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楚艳章轻轻地笑了一声,清纯白净的脸上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悲苦苍凉。

“快跑。”听着敌人的叫嚣声越来越近,即便楚艳章的腿脚已经全然没有力气,依然在拼尽全力拉着楚慧娆。

“抓住前面的人,他们是皇室的!”一声肆意张狂的女人大笑着喊道,马蹄声如雷鸣一般让大地都在震动,并且离他越来越近。

楚艳章背脊一颤,恐惧地浑身发抖,一个男人落入女人堆里,下场简直生不如死。

他拼了命地跑,一刻也不敢听,哪怕知道双腿跑不过马匹,哪怕他知道他注定会被抓住,他也不敢停下。

但楚艳章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马背上的女人猖狂地拽住他的头发,拧过他的脸一瞧,哈哈大笑道:“是个美人儿,收回去做我的填房。”

说着女人就要将他提起来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父亲,儿子不能完成您的心愿了。”楚艳章绝望的闭上眼,拔下簪子就要朝着自己的脖子刺去。

突然间,一阵迅猛的寒风从他的面前掠过。

下一秒,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楚艳章白皙的面容几乎被完全染红,整个人像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睫毛都在滴血。

他呆愣愣地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着银甲的女人,缓缓放下手中长弓。

浩大无边的月亮从山坡上升起,满坡落满了银亮的月光,沈黛末拔出长剑,从月光里杀了出来,高大的骏马直接从他的身上越了过去,剑尖一点锋利的寒光,迎着敌方的箭雨以破万钧之势冲了过去。

楚艳章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直到被人扶起,都久久未能回神。

*

沈黛末这边才击退了起义军,就收到皇帝车驾被埋伏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去。

她手里的人数虽少,但胜在沈黛末每日严苛训练,各个都是精兵强将。而起义军虽然声势浩大,人数众多,但终究是临时聚集,互相并不了解,更没接受过专业训练。

因此她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将起义军击退打散,只是她也负了伤,手臂被箭簇射伤。

“大人。”乌美搀扶着她。

“没事,没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而已。”沈黛末忍着疼,将已经贯穿她手臂的箭身砍下,然后从另一端将埋在肉里的箭簇拔出,这有这样才不会被箭簇上的机关将伤口扩大。

军医上前,简单的给她洒了点止血的药粉,缠上绷带,沈黛末就翻身上马,单手勒住缰绳回去向楚绪复命。

只是她才到楚绪的需要32人抬的巨大御撵前停下,就被李中官拦住。

“沈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她看着沈黛末手臂渗出的血,问道。

沈黛末不在意道:“一点小伤而已,多谢您关心,我要进去给陛下复命,敌军已经溃败奔散,我擒获一万,请陛下处置。”

李中官为难道:“沈大人您可先回去把伤口包扎好,我替您通传陛下,但现在您不能进去。”

沈黛末和李中官打交道这么久,头一回被拦,可见里面应该是出了大事。

她好奇心不强,也没兴趣追根究底,于是躬躬身道:“那我就先退下了。”

“您慢走。”李中官满脸堆笑地说道,然后进了御撵内。

里面师苍静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皇后厉声指责道:“静贵君,德行有失,传出去简直败坏圣上清誉,必须严惩。”

师苍静赶紧解释道:“陛下,侍身是被人从马车上推下,和流民撞在一起,是以才衣衫不整,可侍身从未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陛下您不要被人蒙蔽,你想想侍身好端端的怎么会从马车坠下呢?”

师苍静一边说一边祈祷苏锦能够早点搬救兵回来。

“证据确凿,静贵君竟然还妄想攀扯,实在恶毒。”皇后冷笑道。

“陛下~”容贵君粉黛在楚绪的怀里娇声软语,道:“侍身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行为不端的男子就应该拉去浸猪笼,但静贵君哥哥虽然没有做种这种不端的事,但堂堂贵君,在流民堆里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实在难看,丢了皇家的脸,再说了哥哥出身本就……”

容贵君矫揉造作地掩了掩唇,道:“这事若是传开,往后名声岂不是更加难听了?怕是天下百姓都要笑话您呢。”

楚绪捧着容贵君的脸,目光格外痴迷:“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容贵君和皇后对视一眼,轻轻一笑。

另一边,苏锦好不容易找到了卢氏,告诉了师苍静此刻命悬一线,求他带卢氏族人相助。

听到消息的卢氏先是一怔,随后抱着怀中地师沛,淡声道:“我知道了,我回去找族人来想法子救贵君,你快回去帮你主子。”

“是。”苏锦感激点头,飞快离开。

而本来为了师苍静四处奔走的卢氏却不紧不慢地抱着师沛哼起了小曲儿。

师苍静被害他求之不得,都说他受宠对师家有利,可对他有什么利呢?不但没利,反而还要担惊受怕,受他的威胁,差点连沛儿都被他害了。

如今他被皇后算计,活该!

他才不会去找族人救他,是死是活他都冷眼旁观,反正现在兵荒马乱,他一个男人,在乱哄哄的环境下找不到族人,师英回来顶多怪他无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