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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山雁的狐狸眼下意识眯紧,略微露出一点凶色,像夜色下的刀光:“是侧君让你这样说的?”

“不是。”冬儿摇摇头,说道:“是二爹爹前两天带我玩,看到了你在建花园,生气地小声嘟囔,被我听见了。”

冷山雁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地揉了揉冬儿的脑袋:“你二爹爹多思了,爹爹只是为了给妹妹们建花园,与他无关,去玩吧。”

“哦。”冬儿点了点头,开心地跑向姝儿和阿琉的方向。

冷山雁确实是防着孟燕回的,因为他一直觉得丹枫死的蹊跷,只可惜线索断了,无法追查。

但也因此,他一直对孟燕回保持警惕,或许在外人看来,他草木皆兵,但他必须如此,决不能用姝儿和阿琉的命,去赌一个未知。

孟燕回恨他就恨吧,这些年恨他的男人还少吗?

“主君、主君、”

外面有人跑来,冷山雁转身冷漠地盯着来人:“何事?”

下人道:“主君,门外有人自称是您的父母,从南边来的,要与您团聚。”

冷山雁眸光瞬间一沉,如暗藏汹涌的怒海,但面上一如既往的沉静。

他不动声色地嗤笑了一声,轻抚着指间的玉蛇戒,上面猩红的竖瞳目光凶狠:“定然又是居心叵测的狗东西冒充的,让查芝将此人赶出璧城。”

白茶心领神会:“是。”

不多时,白茶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冷山雁站在无人的角落里等着他。

白茶覆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公子,已经安排人将她们赶走了,我不敢露面,但偷偷地看了一眼,确实是家主、辛氏,还有三公子和四公子。”

白茶刻意压着嗓音,虽然清楚冷山雁是故意不认他们的,但却害怕事情暴露,劝道。

“公子,我知道您和辛氏他们不睦,但如今您是镇北王夫,若传扬出去,怕是有损您和娘子的名声。”

“所以才要将她们赶出璧城。”

冷山雁神情平静,墙角阴沉沉的暗影笼罩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冷厉又不近人情的眸光。

他可不仅仅是出于私愤才不认冷母辛氏,更重要的是疑心。

如今战事紧急,尤其是沈黛末和师英管辖的地域,人口出入控制极严,冷母早已被罢官失权,她哪里来的本事,在这种情况之下,拖家带口穿越战区,来寻他认亲?

若是别有用心,那就是冲着沈黛末去的。

冷山雁不敢冒这个险,索性不认,将他们打成冒认亲属的骗子,既防患于未然,将来就算冷家咬他,他也有理由将自己摘干净。

毕竟,他不是不孝,只是被骗子骗怕了而已。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即便冷山雁自己不想认,但却有人为了巴结沈黛末,将冷家一家子送到了沈黛末面前。

而且还是在沈黛末风光回城,冷山雁站在门口迎接她凯旋之时,众目睽睽之下,冷絮、辛氏他们就这样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尤其是辛氏,拉着冷山雁的手痛哭流涕,亲若父子。

这种情形,冷山雁即便不想认也得认了。

他不情不愿地在众人面前落了几滴泪,演了一出久别重逢的戏码后,将她们一家带进了府中,貌合神离吃了顿饭,就立刻让查芝将她们安置在外院。

*

“黛娘,我真没想到她们会在这个时候冲过来,我本是不想认他们的。”晚上,冷山雁一边为沈黛末更衣,一边解释道。

沈黛末笑容温和:“我明白。安排他们认亲的人是我的一个属下,她不知内情,想通过这件事间接讨我欢心,现在估计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我明日就会晋升她,自作聪明。你一个内宅男子,手哪能伸到外面去?不怪你。”

冷山雁一层一层地脱下沈黛末的衣裳,淡眉微微皱着。

“现在外面风头这么紧,我又早在寒山县时就写信与他们决裂,他们竟然还敢来,我真担心他们是细作,对您不利……可惜这件事闹得太大,满城都知道我父母来认亲,瞒都瞒不住……等风头过去,我即刻将他们都打发到乡下。”

“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的,先别生气了。”沈黛末微微张开双手,感受着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被褪去,淡淡一笑。

冷山雁紧咬着牙根,他怎么能不生气?

“他们就是看您发达了,来摘果子的。仗着您婆婆家翁的名头享福,还能趁机让两个儿子高嫁,给冷若雪的前程铺路。”

冷山雁紧捏着拳头,眼底的憎恶藏都藏不住。

沈黛末轻轻抱着冷山雁,抚平他的怒意,淡声道:“雁郎,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太皇太后给我回信了,他愿意助我,但有个条件——善待皇室。”

这几乎就是在明指‘疯’了的楚艳章,毕竟沈黛末若是想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老臣们的支持,这些面子工程是必不可少的。

冷山雁瞬间明白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冷静道:“那明日便解了端容皇子的禁足吧。”

沈黛末没想到冷山雁会回答地这样干脆,她本以为冷山雁会伤心好一阵,想到那个可怜的未成形的孩子,以及差点保不住的姝儿和阿琉,会痛苦纠结,会用失望的眼神看向她,仿佛在说,她为什么这么没用?

“……雁郎,对不起。”沈黛末不敢看他的眼睛。

冷山雁微微怔了一下,显然不明白沈黛末为何突然如此难过,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由。

情势所迫,有什么对不起的?这明明是最优选择。

如果不这样做,沈黛末肯定会面临更艰难的情况,战争要再打很多年,沈黛末要继续无数次生死冲锋。

他甚至庆幸楚艳章还有利用价值,能将沈黛末早早地从泥潭里解脱出来。

至于对楚艳章的恨,他当然恨,并且过了这么久,恨意依旧没有消减过。

但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于沈黛末相提并论,什么道德、亲情、理智他早就摒弃了,只要能帮到她,冷山雁什么都豁得出去,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就这么简单。

不过在这之余,冷山雁一想到沈黛末在这种理所当然的情况之下,会对他心生愧疚,他便获得了一种阴暗的快乐。

在利益面前,黛娘甚至想过选择他,她很在乎他。

这让冷山雁怎么能不开心?他开心得快要疯了,整个身体仿佛装进了一颗燃烧的太阳,不断地膨胀再膨胀,在他的身体里爆炸,把他化成滚烫的水汽。

“黛娘,我是你的夫郎,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怨你,永远。”他激动而颤抖地抱着沈黛末,浓黑得诡异的眼中浮起血一样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