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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户籍管理森严的地方,许多前朝秀才甚至不惜冒着被砍头的风险,都要半夜偷偷摸摸离乡背井,往衡香去。

现在,多了一处河京。

晋宏康治下严厉,加上山脉阻断,他的百姓都在想方设法翻山越岭,而离云伯中地界如此近的同渡,且地势开阔,云伯中治下的百姓们很难不心动。

聂挥墨由衷道:“此外因,内因,再加上你的口才,云伯中想不被说服都难。”

“他也是为自保,主动出击,好过被动挨打。”

“那么今后呢?你现在和他联盟,今后如何分天下?”

夏昭衣笑:“天下是西瓜吗,拿刀切一切,分一分?”

“不然呢?你忍看天下四分五裂?总是要大一统的。”

夏昭衣将炭笔放下:“我不对他如何,我要他看着我是如何做的,天下人也都看得到我是如何做的。”

聂挥墨困惑:“……何意?”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自明德,天下景行。”

聂挥墨沉默,定定看着她。

夏昭衣的眼睛依然明亮莹润,笑吟吟的。

聂挥墨这才知晓,她方才为何那样看他,他又为何害怕。

她直接对他用了阳谋,泰然坦荡。

这些不仅仅对云伯中有用,假以时日,也必会影响到他。

天地世象是朝前奔涌的,没人能挡得住历史潮流带来的时新诱惑。

更好的纸,更好的墨,更好的衣料,更好的房屋搭建之术……

水往东流,人往上走,纵观历史漫长的线,虽波折起伏,但从无完全向下一说,只会不断攀高。

聂挥墨看着跟前的姑娘,她就站在那高处,等着云伯中,等着他,等着田大姚也上去。

不上去的人,自会被淘汰,甚至她都不用出手……

聂挥墨忽觉此行来得值得,他有一种难言的震撼。

震撼过后,是迷茫。

她的阳谋起效了,因为他恍然不知未来他能何去何从。

聂挥墨收敛思绪,对夏昭衣道:“阿梨,你真了不起。”

她的世界,比他所想的要辽阔太多。

在那样辽阔自由的世界里,沈冽能做到跟得上她的每一个节拍么?

想到沈冽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聂挥墨心底几分黯然,沈冽做得到,他一直在追随。

聂挥墨笑了,笑容轻快:“阿梨,我平生从不佩服别人,你是第一个。”

夏昭衣笑笑,没接话。

“我先回了,”聂挥墨道,“晋宏康近来事多,我不能离营太久。”

“好,聂将军一路保重。”

“阿梨将军北去,也保重。”

聂挥墨这次走得很利索,没再回头,心里面那些郁郁不散的雾,像是被一缕清风拂去。

这缕清风,自是她。

骑马离开前,聂挥墨勒绳回首,深深看一眼后边的客栈。

纪凉和蒋央在旁沉默,也望着这家客栈。

聂挥墨忽然道:“纪凉,怎么不说话了。”

半晌,纪凉道:“不知说什么。”

蒋央道:“将军,阿梨姑娘到底是有野心,还是没野心?”

纪凉看向自己的丈夫:“此话怎讲?”

“当皇帝,不就是为了享乐吗?不享乐,谁要当皇帝呢?万人之上,想如何就如何,无人敢忤逆,何其畅快?所以这世上的人都想当皇帝,可我却瞧,这阿梨姑娘给自己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纪凉若有所思,目光转向聂挥墨。

聂挥墨黑眸变深,顿了顿,缓缓道:“这条路,未必是她选的。”

蒋央:“什么?”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她的身手,想杀李据易如反掌,可她当初却并未这么做……”聂挥墨一扯马缰,看向前路,“走吧,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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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凉和蒋央对视了眼,不明所以,二人看回聂挥墨,拍马追上。

隔日,夏昭衣待所有手下们睡饱之后才离开。

文白溪的那些画像她都带上,路上停下休息时看,再到宁州后,将交由手下送去衡香,找人大量临摹。

支离与她不同路,虽然都往西北方向,但是所去的县道不一样。

跟着夏昭衣一起走的,还有李新芽。

她在知道徐菲是夏家军的猎鹰营女兵后,激动得半日说不出话。

她本就是西北女子,因战乱而南逃,再被多次拐卖,途中早便听闻夏家军的猎鹰营,她久向往之。

徐菲禀报给夏昭衣,夏昭衣同意她加入,只不过只能带她去宁州,届时她先去一趟衡香。

因为她们已经擅长骑马,体力也好,没有半点训练的李新芽不可能跟得上她们,没法带着。

连着数日赶路,很快至宁州,要分开的前一夜,李新芽终于将憋了几日的话告诉夏昭衣。

夏昭衣刚沐浴完,坐在院子后门外的大石头上擦头发。

听完李新芽的话,一旁的冯萍、严紫燕、刘巧云等,全都皱起眉头。

冯萍先道:“将军,此人的名字,怎有些怪?”

李新芽小声道:“有一次……我喊她阿梨,她对我发了很大的火……”

“呸!”严紫燕骂道,“她也配叫这个名字。”

夏昭衣道:“阿梨这两个字,同名可多了,别生气。”

冯萍道:“将军,丁纱梨,难道是说……这个纱……是杀人的杀?”

严紫燕大怒:“定杀阿梨?”

说完,她给了自己一个非常清脆的巴掌声:“呸,我在说什么!”

“别生气,”夏昭衣失笑,“你不疼,我替你疼。”

她看回李新芽:“她骗了你,她不叫丁纱梨,她叫陈韵棋。”

李新芽一愣:“……什么?”

严紫燕等人道:“此人是谁?”

“不对,此人的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夏昭衣点头:“嗯,因为我通缉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