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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喉结控制不住地滚动了一下。姜狸还想要和他讲道理,他就直接单手钳制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想了千次万次那样,把她的手腕禁锢在了身后,逼迫她坐在他的膝盖上。

他似乎是恨她的,把她咬得很疼,却偶尔也会缠绵的、用带着倒刺的舌尖,安慰地舔舔她的唇瓣。

捧鱼剑和勾曳剑都在隔岸观火,两把剑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起。

一直到姜狸快要喘不过气,想要运转功法免得自己被亲死的时候,徒弟才松开了她。和姜狸不一样,他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只是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声沉重了一点,但是那种平静反而更加让人发毛。

她开始调整呼吸,眼神震惊至极,亲肿的小嘴眼见就要开始波嘚啵嘚开始扎人——

徒弟很冷静,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她唔唔两声,在他的怀里挣了两下。

他充满爱意地想:姜狸最可爱的时候就是闭嘴的时候,那时候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甜心。她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他一定最爱她。

她一张嘴,他就会控制不住想要咬死她。

他胸口微微起伏,凑在她的耳边,告诉她:她今天别想再说出一个字出来。

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的,等到姜狸调息好了,他才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在她开口唔唔之前,又抓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她的嘴唇被他咬得红肿,柔软的发丝也被那修长的大手揉乱了。

他的衣襟也被她抓得乱七八糟,但是他还是不肯停下来,仿佛要将对她的痛恨和同等的爱全都宣泄出来。

他早就想要这么做了,他是很需要她来救命的。因为她再不来怜惜他,对她的爱和欲望就会扭曲、壮大成一个、吞噬他自己的巨大怪物。

直到两个人都尝到了血腥味,这个漫长的吻才结束。

他充满怜惜地舔了舔她被他咬得破了皮的嘴唇。

他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她眼神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被他亲得嘴唇红肿,发丝凌乱,人还坐在他的怀里。

他一松开她,她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

他的脸被她打得微微偏了过去。

白皙的面颊上多出了淡淡发红的指印。

姜狸自己都愣住了。

她声音还有点气息不稳:“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

——她是他的师尊,他怎么能这样放肆?

他还敢强吻她。他就是这样报答她、这样以下犯上的么?她认为自己没错:玉浮生他该打。

他这样对她,她打他两下怎么了?

可是此时,他的发丝凌乱,喉结边也被她抓出了两道指甲印,一丝不苟的衣服此时凌乱至极,脸上也多出一个刺眼的巴掌印。

虎神两辈子加起来,大概最落魄的时候都没有人直接照着脸给他一巴掌过。

他还保持着那个被她打的姿势,可是抬起的眸子却阴鸷至极。

姜狸不清楚自己打得疼不疼,应该是疼的,因为她当时真的用了力,那巴掌印可清晰了。

她想要张嘴问问他疼不疼,可是触及到他眼神的时候,她又退缩了。

被那种阴鸷的眼神盯着,她有点不安起来,本来的理直气壮开始变得坐立难安。

周围的鬼气也涌动着,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浓重的黏稠欲念,就像是蜘蛛网一样缠绕着她。臀下就是他的膝盖,她动了动,一动,他的眸光就跟着她动,仿佛盯紧了猎物蓄势待发的野兽。

气氛十分僵滞。

突然,他顶着那个巴掌印,笑了一下:

“姜狸,我还没有对你怎么样呢,你怕什么?”

姜狸低下头,不去看徒弟。可是她还坐在他的膝盖上,被他困在怀里,离得太近,她的脸上什么表情都被他一览无余。

她害怕什么呢?

——她是怕他被她打了,生气了、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见她了。

她想要去摸摸他的脸,但是徒弟问:“怎么,师尊又要打我?”

于是姜狸刚刚伸出去想要去碰他的手指又缩了回来。

姜狸当然知道徒弟在生气什么。

她刚刚可以拔剑的,只要捧鱼出鞘,他自然不会再放肆——可是捧鱼没有感觉到她的杀气。

他在试探她的真心。她被他碧绿色的眸子短暂地蛊惑了一下,却又在清醒后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现在一定恨死了她,恨她不敢说喜欢他,不敢抬头看他。

如果他是随便什么人,姜狸都可以放纵自己亲上去。可是偏偏是玉浮生,他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是她亲手养大的小虎崽。

姜狸觉得徒弟不会理解她,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懂她的。

关在禁地里的二十年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她以为自己走出来了那座孤坟,但没有。

她躲在禁地里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只能玩自己的尾巴。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在漫长的孤独当中慢慢地疯掉,变成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但是她遇见了他。有个人不远不近地陪着她,她就能在无边的寂静里找一点精神上的慰藉,所以她没有疯掉,她清醒地出来了。

——可如果孤坟里连玉浮生都没有了呢?

从前,禁地就是那座孤坟;现在,望仙山就是她的画地为牢。

那朝不保夕的二十年,她以为徒弟不会懂的。

她低头不去看他。

姜狸以为徒弟在恨她。

的确是恨死她了。

他看着她现在不说话的样子,嘴角破了皮,发丝凌乱,看上去就更像是他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错事一般。

看见她这样就恨。

恨不得就现在把她扒光了绑起来打一顿。

可是她一露出那种凄凉的、就只没人要的流浪猫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完了——她在怕呢,害怕他被她打跑了。

于是,她的手就被他抓住了。

姜狸愣了一下。

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他顶着那个巴掌印,笑了。

他把她的手贴在了那被打过的半边脸上,抬眸看着她:“狸狸,别害怕。”

“你打我,我不会走的。”

“你骂我,我也不会走的。”

“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离开。”

“只要你给我一点点的甜头,我就会乖乖地跟着你。”

——你永远不要恐惧失去。

因为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她愣住了,沐浴在他的目光当中,就像是被如水的月色照耀一般。

那一刻,姜狸动摇了。

就像是在不见天日的山洞里的小动物害怕严寒,在山洞里等了好久,不知道外面的雪化了没有。

在弹尽粮绝的时候,她投石问路,却发现外面不是冰天雪地,而是个无比烂漫的春天——她投出去的石头滚回来了,沾着潮湿的青草和小花花。

她还坐在他的膝盖上,两个人靠得那样近,她的手还贴在徒弟脸上那个发红的指印上,那个巴掌印丝毫没有折损他的美貌,反而让他漂亮得咄咄逼人。

他视线里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还有隐晦的、洪水般的欲念,渐渐编织成了网,将她缠在其中。

她有点不安地想要缩回手。

但他却抓住了她的手:“狸狸,你要是总是推开我,一点甜头都不给我,我也偶尔会咬你一口的对不对?”

玉浮生还是恨她的,虽然哄了她,却不想让她太过于得意。他在警告她,他如今的纵容还有无底线的包容,都是建立在“姜狸是喜欢他的”这个基础上的。但是一旦这个基础动摇,他就是择人而噬的恶虎、会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现在呢,姜狸的心里有一个叫做玉浮生的人,甚至这喜欢和爱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她只是胆子小,害怕。怕他年少轻狂、容易变心;怕彩云易散,筵席退场。她这样可怜又可爱,他怎么忍心责怪她呢?

这个认知就是最佳的情绪稳定剂,让这只碧眼青睛的猛虎俯首称臣,乖巧又黏人。

姜狸小声说:“浮生,你不要记恨我。”

他就贴在了她的手上,也不肯动。

他说,“不记恨。”

他低下头,蹭蹭她的掌心,又充满欲念地咬了咬她的指尖。

猫科动物的舌都有倒刺,尤其是白虎的舌尖,她感觉到一点温热的刺痛,指尖都发烫了起来。她忍不住蜷缩起手指,不让他咬,又忍不住看那个巴掌印问他:“疼不疼?”

他嘶了一声,笑着说好疼。

她说他装模作样,也笑了。

月光下,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彼此。

渐渐的,沸腾的、叫嚣的欲望平息了,他们之间只剩下了皎洁的月光。

小时候,小白虎跟在姜狸的身后,因为担心她会随时丢掉他,用尽了心思拙劣地装成一只小猫。

那时候姜狸告诉小白虎:“浮生不要害怕,师尊会一直陪着你的。”

就这样,姜狸一步步地牵着他,走出了放逐之地,也走进了小白虎的心里。

她做得到,玉浮生也做得到。

爱是一场拉锯战,但是有心人却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轻声说:“狸狸,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会证明给你看。

彩云容易散,筵席也会退场。

但我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