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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得秋氏大叫:“相公!”

身后侍立的两个丫鬟立时拿着丝帕,围上来替秋氏擦拭。

而喷茶的韩萧也被呛到了,嘴里“咳咳咳”地咳嗽个不停。

另两个丫鬟见状连忙上前替他拍背。

场面乱成一团。

姜椿嘴角抽了抽,她斜了宋时桉一眼,怀疑他是故意的,但并没有证据。

韩萧咳了好一会子才止住,一止住,立时看着宋时桉,不可置信道:“宋兄你给人当赘婿?”

宋时桉淡定道:“我一个被发卖来发卖去的官奴,有人肯招我当赘婿就不错了,

也是运道好,遇到了娘子这样心善的人儿,若不是她出钱出力帮我调理身子,只怕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即便勉强活下来,身子骨也彻底坏了,跟个废人没甚两样。”

韩萧闻言,收敛了脸上的震惊跟不可思议,站起身来朝姜椿作了一揖,真心实意地赞叹道:“嫂夫人高义。”

姜椿摆手道:“郎君快别折煞我了,他是我夫君,且我手里恰好又有几个钱儿,替他请医问药也是该当的,算不得什么。”

韩萧没再多说什么,但心里知道这样的恩情,对于落难又半残着出天牢的宋卿知来说,比山还重。

难怪他会事事以她为先。

韩萧心里不由得对这位姜娘子更尊重了几分。

在姜椿的首肯下,他们在韩萧这里用了一顿午饭。

姜椿瞧见席面上的菜肴,不由得大开眼界。

韩萧显然晓得宋时桉茹素,所以席面上共有十道菜,五荤五素。

素菜倒罢了,如今才刚九月,正是不少蔬菜收获的时节,凑出来五道不难。

荤菜却是令她震惊不已,有鱼跟虾就罢了,毕竟船在河上走,船工们每日都会捞些鱼虾上来,但竟然还有鸡有鸭有鹅。

看来客船每到一处码头靠岸,他们都会打发人下去采买一番,不然可做不出来如此丰盛的菜肴。

果然不愧是大家贵族出身,论起会享受来,还是他们最在行。

姜椿至多每日去跟船家买点鱼虾吃而已,就这她都觉得自己太过奢侈,要不是宋时桉劝说,她还不舍得费这银钱呢。

啧,自己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果然小家子气。

秋氏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宋时桉这个家伙,跟自己相公推杯换盏之余,还不忘找丫鬟多要了一双筷子,隔一会子就帮姜娘子夹菜,隔一会子就帮姜娘子夹菜。

而自己相公这个蠢货,眼里只有他最崇拜的宋兄,鞍前马后地替人夹菜,给人倒酒,劝人吃菜,直接将自己这个娘子给抛到了脑后。

她忍无可忍,指着韩萧面前那盘铁锅炖大鹅,嗲声嗲气地央求道:“相公我要吃鹅腿,够不到,你帮我夹。”

韩萧朝秋氏身后的丫鬟一摆手,吩咐道:“海棠,你们奶奶要吃鹅腿,你赶紧给她夹一只。”

然后端起酒盅来,满脸带笑地对宋时桉道:“宋兄,来,咱们再喝一盅。”

秋氏气得“啪”地一下将筷子拍到桌上,气鼓鼓道:“我不要海棠夹,我就要相公替我夹。”

“偏你事儿多!”韩萧嘟囔了一句,举起筷子,不情不愿地夹了只鹅腿,放到秋氏面前的碗里。

他这么个不耐烦的态度,秋氏得了鹅腿,也不欢喜。

毫不给他脸面地吐槽道:“看看人家宋郎君,不用姜娘子要求,就主动替她夹这夹那。

你可倒好,我主动开口要求了,你还不情不愿,真是人比人气死,货比货得丢。”

韩萧正忙着跟宋卿知说近来朝廷中的大事呢,被她打断本就有些不悦,听了她这番牢骚,心里怒火蹭蹭蹭往上冒。

他冷冷道:“宋兄文武双全,过目不忘,谪仙一样的人物,我如何能与他比?”

姜椿:“……”

这家伙是宋时桉的迷弟?不然怎地就连跟自己娘子吵架,嘴里都在夸宋时桉?

宋时桉无语道:“你俩说事儿就说事儿,别攀扯上我这个当人赘婿的。”

姜椿:“……”

这家伙怎么回事儿,先前事事询问自己就罢了,只当他这是尊重自己。

动辄就把“赘婿”两字挂在嘴边又是做甚?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不成?

偏这话效果不错,秋氏听到“赘婿”两字,竟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毕竟宋时桉是姜娘子的赘婿,而韩萧又不是自己的赘婿,用赘婿的标准要求他未免有些太过。

她抿了抿唇,大方地宣布:“罢了,我有丫鬟伺候,才不稀罕你给我夹菜呢,吃你的酒。”

当着客人的面,韩萧也不想跟她闹大,顺势下了台阶,轻哼一声:“自然是陪宋兄吃酒要紧。”

他亲自端起酒壶,先给宋时桉满上,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端起酒盅凑过去碰了碰宋时桉的酒盅,笑呵呵道:“来,宋兄,咱们接着吃酒。”

一场眼瞅着就要爆发的夫妻大战,就这么消弭于无形,叫姜椿内心感慨不已。

宋时桉这家伙,还真懂说话的艺术。

难怪人家以后会当上内阁首辅,成为纵横官场无往不利的老油条。

很多事情不是他不会干,端看他想不想罢了。

*

这顿午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

散场时韩萧直接喝趴下了,宋时桉略强一点,但也走路摇晃,被姜椿给架了回去。

姜椿往红泥小火炉里放了几块木炭,将其点燃,用小陶壶烧了一壶开水。

待水变温后,她倒了一杯,将躺在床榻上的宋时桉扶起来,喂他喝水。

醉酒的人不能缺水,多喝水有助于酒精排出,避免人体受到伤害。

宋时桉半眯着眼睛,嗅着熟悉的兰花香气,毫无戒备之心地启唇,“咕咚咕咚”往下咽。

喂完一大杯水,姜椿将茶杯放回桌上,折返回来,想让他睡得舒服点,替他脱掉鞋子,然后又去脱外袍。

外袍脱到一半,宋时桉突然伸手,一下将她楼进怀里,将脑袋埋在她颈侧,哼唧道:“娘子,我喝多了。”

醉酒后的宋时桉声音软了几分,比平时清雅磁性的声音多了几分少年气。

姜椿笑道:“这还用你说,我难道还看不出来?”

宋时桉头晕乎乎的,觉得天旋地转,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含含糊糊地说道:“都说酒后吐真言,我有件事情需要向娘子坦白。”

姜椿觉得好笑,他这个男配可是自己重点刻画的人物,所有故事线她都一清二楚,还能有甚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但嘴上还是轻哼一声:“哦?什么事情?你该不会瞒着我干了甚不可告人之事?”

宋时桉在她颈窝处摇了摇脑袋,说道:“不是,是从前的事情。”

姜椿点了下头,说道:“行,那你交代,我听着。”

宋时桉知道她对自己将来的事情了如指掌,但他不确定她对自己过去之事了解多少,今儿见着秋氏,就想到了二弟的前未婚妻秋二姑娘,然后也就想起了自己的前未婚妻程大姑娘。

意识到自己还未向姜椿报备此事,如果继续瞒着,回头进京后她从旁人嘴里听说了这事儿,肯定会同自己闹腾。

不是闹腾自己有前未婚妻这茬,而是怪自己瞒着她,不提前告诉她一声。

正好如今自己吃得半醉,索性借着酒劲将这事儿说出来,她就算心里膈应,也不好同自己一个吃醉酒的人闹腾。

他弱弱道:“其实从前宋家未遭难前,我已经同世代书香的程家大姑娘定了亲,只是后头宋家出事后,程家便将定亲信物退了回来,两家解除了婚约。”

说的是这茬啊。

姜椿撇撇嘴,心想果然他的秘密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程家大姑娘这个前未婚妻是她亲笔写出来的,她当然晓得。

而且她还晓得程大姑娘对他一往情深,被家人逼着跟他退亲后,偷摸破坏了家里给她说的一桩又一桩亲事,一直没嫁人。

宋家平反,宋时桉回京后,得知他早已娶亲,她也没放弃。

等到原主偷人还怀了孽种的事情闹出来,宋时桉将她浸猪笼后,程大姑娘还亲自找到他,向他表明心迹,让他娶自己。

被宋时桉冷酷无情地拒绝了。

程大姑娘一直等他等到二十八岁,实在看不到半点希望,这才嫁给一个武官当了填房。

姜椿心知肚明,但闻言后立刻伸手去推搡他的胸堂,嘴里气呼呼道:“好啊,你竟然有前未婚妻!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要不是今儿碰到韩郎君,觉得自己瞒不下去了,你还没打算告诉我是?”

宋时桉连忙伸手楼主她的腰,不让她推搡开自己,嘴里慌忙道歉:“是我不对,没早告诉你,实是我压根就没将她放在心上过,早就忘了还有她这个人存在。

要不是今儿瞧见秋娘子,想到了二弟的前未婚妻秋二姑娘,我还真想不起来这茬。”

姜椿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真没将她放在心上过?”

宋时桉笃定道:“真没有,我对天发誓,若有欺瞒,就让老天爷降下天雷劈……”

话未说完,就被姜椿用唇瓣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