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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布庄的伙计,直接张榜招人就行。

横竖有郑鲲这个自己人当掌柜,店里卖的也只是普通布料,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谁知庄氏竟然主动替自己买了四个男仆当伙计……

姜椿感动地抽了抽鼻子,当即投桃报李地从她的大箱子里掏出一包血燕燕窝,打发桂枝给庄氏偷偷偷摸摸送去。

没错,是偷偷摸摸。

桂枝一五一十地向庄氏转述了自家奶奶的话:“我们奶奶说了,这血燕燕窝让太太您偷摸自己用,别声张。

不然被老太太那边知晓了,您不孝敬她,会被人说不孝;若是孝敬她,您自己吃不着不说,我们奶奶也肉疼。”

庄氏:“……”

她内心有些复杂。

这么一大包血燕燕窝,她随便掂了一下就知道,少说也有一斤。

血燕燕窝这样的金贵物什,向来有价无货,价格高达二三两银子一盏。

一斤血燕燕窝在九十盏左右,卖个二百五十两银子不成问题。

这个长媳的脑子到底是好使还是不好使呢?

说她脑子不好使,她还晓得遇到难题第一时间跑来找自己这个婆婆帮忙,而不是自己出去撞个头破血流后,再让长子求到自己头上。

说她脑子好使,她为了让自己掏钱帮她买四个女仆,跟自己掰扯了足足两刻钟。

四个女仆,每个女仆的价格在十五两到二十两之间,就算会读书识字的那种,撑死也就值个二十五两银子。

四个女仆,最多也就花费一百两。

而她送来的血燕燕窝,就值二百五十两银子了,显然远大于买女仆的花费。

她这帐到底是怎么算的?

所以这些日子,长子教她读书识字算账教了些什么?连两百五大于一百这样简单的帐都算不明白?

哼,肯定是净瞎胡闹了。

偏偏瞎胡闹也没胡闹出甚成果来,姜椿肚皮至今都没个动静。

真是不知所谓!

珊瑚拿了个荷包出来,塞给桂枝,笑道:“太太赏妹妹的,妹妹回去替我们太太谢谢你们奶奶的孝敬。”

桂枝略推辞了下,便将荷包收下,回去复命了。

珊瑚打开那装血燕燕窝的布袋,取了一盏出来,递到庄氏面前让她看。

嘴里夸赞道:“瞧这燕窝,就算我这等没见识的,也能认出来这是血燕燕窝里头的上品。

大奶奶当真舍得,得了这样的好东西,不孝敬给亲家老爷,不留着自己吃,反而孝敬给太太您,可见心里是真心拿您当母亲孝敬呢。”

庄氏嘴硬道:“是真心孝敬我,还是算错了账,还两说呢。”

珊瑚无情揭穿她:“太太您别说笑了,大奶奶在娘家时,可是成日摆摊做猪肉买卖的人儿,岂能连这点子账目都算不清楚?”

庄氏怔了一下。

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还以为长子如今才刚教她读书认字,尚未教到算账这一茬呢。

静默片刻后,她傲娇道:“哼,她从我这里抠走恁多好东西,偶尔孝敬我点好东西,她也不亏。”

就是不晓得这血燕燕窝她是从哪里弄到的?

前几日老太太装病,说要吃燕窝,刘管事到处搜罗,好容易才弄来二两血燕燕窝。

单看品质还不错,但跟姜椿孝敬的这包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扬了扬唇角,脸上带出些许笑影来:“你泡一盏,明儿一早让小厨房炖了给我吃。

其他的先好生保存着,待老爷回来后,我与他一块儿用。”

自己相公被圈禁在西山矿场足足两年,采矿的活计最是辛苦,他的身子还不知亏空成甚样呢。

这血燕燕窝最是滋补,又不像补药那样伤肝,正合适给他用。

当然,为了不辜负姜椿的好意,她也会跟相公一起用,两人每日一盏,一起进补。

*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庄氏前一日还跟自己的贴身大丫鬟珊瑚念叨自己相公,次日午后,宋家的男丁就回来了。

一行四人,包括大老爷宋振庭、二老爷宋振平、三老爷宋振声以及三爷宋时迁。

四人出现在宋家大门口,若不是后头有几个骑高头大马的侍卫护送,宋家新买来的门房没准会将他们当成是难民,直接拿大棒子赶走。

他们骨瘦如柴,脸蛋因常年风吹日晒,皮肤黝黑而又苍老,手也干枯的跟鸡爪子一样,上头甚至还生了冻疮。

虽然外头已经换上了太子亲卫们自掏腰包给买的绸缎成衣,但看起来像是难民偷穿了富人的衣裳,十分不衬。

庄氏头一个得到消息,急匆匆奔出来,一见这情形,顿时泪如雨下:“老爷,你受苦了……”

宋振庭伸手在她胳膊上轻拍了一下,转头对后头的几位太子亲卫说道:“辛苦几位一路护送我们回来,且到府里吃杯茶歇歇脚。”

领头的那个小队长抱拳道:“多谢宋大老爷的好意,只是我们急着回去向殿下复命,就不叨扰了。”

庄氏闻言,连忙拿帕子胡乱擦了下眼泪,转头朝珊瑚使了个眼色。

然后笑着对那小队长道:“天寒地冻的,好歹进来吃杯茶再走,不然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那小队长长得人高马大,对庄氏的小动作看得分明,晓得她这是在拖延时间,也乐得跟她掰扯。

片刻后,珊瑚急匆匆返回来,手里用端盘端着十来只各装了两只金锞子的荷包。

宋振庭亲自接过来,然后转交给那小队长,笑道:“这一路上有劳韩队长你们关照了,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韩队长推辞一番,这才将荷包装进马背上的包袱里,跨上高头大马,领着那队十人的亲卫往皇宫方向奔驰而去。

府里其他人相继得到消息赶来,等宋大老爷一行人走到二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大部队。

然后便是一番亲人相见泪眼朦胧的感人画面。

姜椿混在里头,捏着块帕子,不时在脸上擦一下,滥竽充数。

宋振庭这个宋氏族长,虽然当了两年矿工,但敏锐度不减,很快就瞧出了端倪。

他问庄氏道:“太太,这两位娘子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分别看了姜椿跟钟文谨一眼。

不等庄氏回应,姜椿就立马上前福了福身,笑嘻嘻道:“父亲,我是您的大儿媳妇,姓姜名椿,您喊我椿娘就行。”

宋振庭:“???”

桉哥儿竟然娶妻了?

娶的这个妻子,个头极高,脸蛋也生得不错,就是这性子……

忒活泼了些。

钟文谨有样学样地上前福了福身,笑着自我介绍道:“父亲,我是您的次子媳妇,姓钟名文谨,您喊我谨娘就成。”

宋振庭:“???”

锐哥儿也娶妻了?

这才刚过去两年,长子跟次子怎地就接连娶妻了呢?

虽然他们年纪的确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但过去这两年宋家正落难,亲人天各一方,哪里顾得上这个?

而且他们都沦为官奴,即便有人不嫌弃他们的身份,愿意嫁他们为妻,女方的条件可想而知会有多差。

难怪这俩儿媳妇一个两个的,都这般“活泼”。

细想一下,这哪里是活泼,分明就是不知礼数!

偏她们还在那里自说自话。

姜椿问钟文谨:“二弟妹,你那里有没有番邦冻疮膏?

我瞧父亲、两位叔叔以及三弟手上都生了冻疮,脚上肯定也有。

若没好的冻疮膏,回头手脚暖和过来,可就痒死个人了。”

她这是给钟文谨创造表现自己的机会呢。

钟文谨立时道:“有的,是番邦那边的医馆做的成药,我先前生冻疮时用过一罐,止痒消肿效果极好。”

姜椿笑道:“那我出银子,二弟妹你帮我买四罐,正好给父亲、两位叔叔以及三弟每人一罐。”

钟文谨也没跟大嫂客套,主要是她囊中羞涩,想充大方都充不起来,只乖巧点头道:“好的大嫂,这个是现成货,我明儿就拿给你。”

如今正值冬日,是卖冻疮膏的好时节,钟文谨早就从拼夕夕商城进了一批货,这会子就放在系统仓库里呢。

宋振庭斜了她俩一眼,转头看向庄氏,疑惑地挑了挑眉。

言下之意:“她俩这德性,你竟也不管管?”

庄氏缓缓摇了摇头。

她倒是想管,可也得管得了才行。

姜椿她不敢管,钟文谨倒是能管,但她们妯娌俩一个鼻孔出气,自己要是管她的话,姜椿肯定会跳出来多管闲事。

而且锐哥儿这个直肠子,也会替他娘子鸣不平。

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找这气生做甚?

宋时迁被冻疮折磨得不行,闻言大喜,立时拱手道:“多谢大嫂跟二嫂费心想着我们。”

李氏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宋时迁一眼。

甚番邦冻疮膏,听都没听说过的玩意儿,哪里比得上太医院做的冻疮膏?

他们宋家是太子妃娘家,跟太医院讨几罐子冻疮膏,太医院还能不给不成?

儿子这个没刚性的家伙,巴巴去谢她们做甚?

看来自己回头得好生跟他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