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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梓洲两手如同被烫到般,连忙松开宋时音的胳膊,脸色涨得通红,嘴里慌乱道:“小事一桩,姑娘客套了。”

姜椿跟钟文谨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带着笑意。

也不知道宋时音这家伙是有意还是故意,竟然给兰梓洲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不过兰梓洲的表现还可以,反应速度够快,身子骨也还算壮实,没弱不经风都到连宋时音这个小娘子的身体重量都支撑不住的地步。

兰大太太用余光偷瞄一眼,又连忙收回目光,嘴角挂着嗑到CP的姨母笑。

自己儿子成日跟个书呆子似的,除了看书就是看书,还以为他今儿的表现必定会很拉垮。

没想到啊,这小子爱读书归爱读书,但一点都没读傻,该把握机会就把握机会。

姜椿见开了个好头,于是助攻道:“今儿有点热,横竖这路上没有旁人,三妹妹你不如摘掉帷帽凉快凉快,相信兰大太太他们不会介意的。”

兰大太太立时顺杆就爬,笑眯眯道:“不介意不介意,大热天的,戴甚帷帽,我们家渺姐儿都没戴呢。”

顿了顿,她又讪笑道:“我们家富还没过三代,规矩没京城那些老牌世家大族规矩重,叫几位见笑了。”

她不说,姜椿都没发现兰盈渺没戴帷帽。

对于京城的达官贵族来说,家里姑娘十四岁都已经算是大姑娘了,出门必须得戴长至膝盖以下的帷帽,不能叫外男看了自己的容貌去。

可见兰家的确规矩没那般重。

想必这也是庄氏替宋时音选中兰家的缘由。

以宋时音如今的性子,也着实不合适嫁进世家大族里边去,不然京城以后可有的热闹看了。

保管一天闹三次还黑不了天。

姜椿嗔道:“兰大太太您当着我这个全京城出名的女霸王说甚规矩不规矩?”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有个我这样的嫂子,我们家三姑娘又能规矩到哪里去?

我们两家,看起来似乎有些半斤八两?”

兰大太太失笑:“大奶奶说笑了。”

兰家属于京城的二流家族,素日上层社会的交际活动,他家能偶尔参加一两次就不错了。

饶是如此,兰大太太以往也在宴席上见过宋时音两回,觉得这小娘子性子活泼开朗,是个极其讨喜的。

加上如今宋家如日中天,他们兰家若能攀上宋家的高枝,地位必定水涨船高,所以在得知宋大太太在给宋三姑娘说亲后,她连忙托人问了口风。

但听宋大奶奶的话音,宋三姑娘并非自己先前所见的模样?

她心里正疑惑呢,余光就瞅见宋时音一把拽下头上的帷帽,丢给自己的大丫鬟金儿。

嘴里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说道:“大嫂你早点发话啊,我戴着这玩意儿人都要热死了,看石阶也看不清,还好几次险些踩到边缘摔个狗啃泥。”

姜椿:“……”

你丫装淑女的时间也太短了?连一刻钟都没坚持,就原形毕露了。

亏庄氏还精心替她挑选衣服跟头面,让她打扮得朴素一点。

竟是白忙活了。

宋时音这是没瞧上兰梓洲?所以这才放飞自我了?

还是说瞧上了,索性不装了,让他瞧瞧自己的真面目,看能不能接受?

下一瞬,就见宋时音扭头看向兰梓洲,笑嘻嘻地问道:“兰郎君,你怎么不敢看我?不看我如何晓得我甚模样?

难不成你想接受盲婚哑嫁,等新婚之夜挑开红盖头开盲盒?”

兰梓洲虽然不太懂“开盲盒”是什么东西,但根据前面的话,他大概能明白宋时音这是甚意思。

兰梓洲脸红得似要滴血,踌躇好一会子,这才抬起头,飞快地在宋时音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又忙不迭垂下眼。

姜椿笑嘻嘻地问道:“兰郎君,我们三姑娘长得可好看?”

兰梓洲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头垂得更低了几分,闷不吭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但姜椿又岂是个轻易就会放弃的?

好容易有点乐子看,她可不得使劲表现表现?

她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兰郎君,我问你话呢?你闷不吭声,难道是不想说出来伤我们三姑娘的心?

唔,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觉得我们三姑娘丑,但你有涵养,不好直接说出来,所以才会闷不吭声是?”

兰梓洲吓得连忙摆手,来了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没有,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姜椿扭过头,看着他,笑眯眯地问道:“那你是甚意思?觉得我们三姑娘好看?”

兰梓洲真是怕了这位宋大奶奶了,怕她再给你自己扣甚大帽子,忙不迭地点头“嗯”了一声。

姜椿拿胳膊轻微捅了宋时音一下,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三妹妹,你听到没有,兰郎君夸你好看呢。”

兰梓洲:“……”

他闭了闭眼,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罢了罢了,宋三姑娘的确生得好看,这是事实,自己又没撒谎,有甚好心虚的?

宋时音厚脸皮笑道:“算他有眼光。”

才刚安慰完自己的兰梓洲:“……”

他抬眼看向自己母亲兰大太太,用眼神询问她:“母亲,您给我挑的这门亲事确定没问题?”

宋三姑娘被卖进过青楼一年的事情,倒不是甚大问题。

兰梓洲很有自知之明,毕竟是自家高攀宋家,若人家家的姑娘身上没点子瘸,能瞧上自家这样的门第?

主要是宋三姑娘这性子,似乎太“大方”了些?

加上又有个动辄就揍人的嫂子在旁摇旗呐喊,总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兰大太太直接选择无视了儿子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姜椿跟宋时音姑嫂俩在那唱双簧。

心想:“自己儿子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正需要个宋三姑娘这样活泼大方的小娘子带带他。

不然他成日老气横秋的,再给他娶个谨言慎行的大家闺秀,俩人一辈子相敬如宾,话都多说不了几句,又有甚趣味?”

兰梓洲:“……”

然而更令他无语的是接下来宋时音的一句话:“兰郎君,你心里可有中意之人?譬如甚表姐、表妹之类的。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有的话趁早说出来,不然到时候被我知道真相,我非把你们兰家闹翻天不可!”

不等兰梓洲回答,兰大太太就忙道:“没有甚表姐、表妹,他全部心思都放在读书上头了,哪里时间跟闲心去关注旁的?”

说着,扭头看向兰梓洲,等待他的表态。

兰梓洲无奈道:“别说表姐、表妹了,就是表兄、表弟,我也就逢年过节见他们一回,哪有机会与她们萌生情愫?”

宋时音阴阳怪气道:“哦,原来是没机会。”

兰梓洲闭眼,叹了一口气:“就算有机会,我也不会对亲戚家的小娘子动情的。”

宋时音哼笑一声:“不动情就对了,我二嫂听番邦商人说过,近亲成亲,后代生出傻子的可能性比非近亲成亲高很多倍呢。”

兰大太太心头一跳,忙急急地问道:“此话当真?”

钟文谨接话道:“自然,番邦那边有机器可以测算这个,具体原理我也不懂,但总归结果是正确的。”

兰大太太忙看向自己女儿兰盈渺。

兰盈渺眼眶顿时红了,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母亲”。

当着外人的面,兰大太太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伸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然后对钟文谨笑道:“番邦造机器的本事的确比咱们大周厉害许多,想必这结果也是真的。

多谢宋二奶奶告知,叫我长见识了,以后再有姻亲提议亲上加亲,我也有理由回绝了。”

姜椿撇撇嘴,宋时音这个大嘴巴,真是甚现代知识都不能叫她知道,不然她转头就会秃噜出来。

这下可好,近亲结婚的坏处传出去了。

大周流行亲上加亲,那么多近亲结婚的人听说了这茬,为了自己的体面,肯定会极力否定这个结果。

必定会引出一番是非来。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算坏处。

毕竟更多没加上加亲,或者打算亲上加亲的人家,听说了这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准就打消了主意呢?

长此以往下去,大周近亲成亲的人越来越少,也算是一大社会进步了。

所以,她跟着附和了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果真近亲成亲又运气不好生出个傻子来,孩子可怜不说,还会影响自家的名声。

被人家说自家缺大德,这才糟了报应生出个傻子来。”

兰大太太点头赞同道:“两位奶奶说得极是。”

兰盈渺似乎有些扛不住这打击,也顾不得有没有外人在场了,直接拿帕子拭起眼泪来。

姜椿等人哪里不明白,她这定是与哪位表兄或表弟有情呢。

糟糕,她们今儿这算是当了棒打鸳鸯大棒的坏人了?

这慈安寺的大门还没进呢,就先“造孽”了,一会儿进去烧香时,自己可得多磕几个头恕罪才行。

嗯,不光自己磕,得让宋时音跟钟文谨也多磕几个。

毕竟有句老话,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