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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一看,不知该感叹巧合,还是建议纪念品店改革标识,商品介绍应当更详细。说这话时,奶奶一本正经,面对的正是多比的毛绒玩偶。

与此同时,关奏陈走旁边经过,还冲多比打招呼:“嗨,波特!”

那不是波特,是多比。

这对祖孙能不能激怒彼此,小麦不知道。小麦只知道,他俩挺能惹毛哈利波特迷的。

中午吃了寿司,又逛了一会儿,家庭旅行时间就结束了。

下午,他们去了婚礼场地。

事实上,来这有事的只有爷爷,其他人都是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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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已经筹备了小半年,其中一个流程是新娘父母发言。奶奶是不可能上台的,爷爷推辞了几次,还是答应讲两句。客人大部分是外国人,到时候,他说一句,笑笑翻译一句。爷爷在国内手写的稿子,到处请人帮忙修改,蜜柑爸、蜜柑妈、关奏陈、小麦,乃至于公园里翻单杠的陌生大爷都帮他看过。

他们在上头彩排流程,关奏陈和小麦就在周围随便转转,拍拍素材。

婚礼场地是一大片草地,在这座城市,艳阳天并不常见。可今天,阳光和煦,微风温柔。

这里的树长得很粗壮,一定长了很多年。大树下,几个外国小孩拿着散装花做游戏。他们不是生人,是四月姐夫的侄女外甥,来当花童。天气很美好,又是外国人,看起来有点像欧美儿童户外品牌的海报。

他们都直接坐在草地上。英国时常下雨,草里多半藏着露珠,湿漉漉的,孩子们全然不管,照常玩耍。关奏陈问他们在做什么。其中一个抓住他,像是要回答,却又只把他拉近。小孩当然拽不动大人,但关奏陈怕对方摔倒,主动配合,俯下身,不断靠近,直到膝盖前倾,跪到草地上。

草地居然没有多湿。他干脆坐下。小麦也跟着坐下了。

绿荫清爽,日光温暖。风一吹,雪白的光圈在草地上浮动,海浪似的,云端似的。孩子们在玩耍。关奏陈闭上眼,躺下打盹。小麦也跟着倒下,枕住胳膊,悄悄闭上眼。还是风,风来了,草木互相摩擦肩膀,发出细碎的笑声。

天气真好。

浑身放松,心也跟着放松。

小麦闭着眼:“关奏陈。”

关奏陈说:“嗯。”

小麦说:“你喜欢游戏吗?”

“当然了。”

“做视频呢?”

“还可以吧。”

“平时我就有点羡慕你。你有喜欢的东西,全身心投入其中。这次来,认识了四月姐,听到她和朋友聊她的专业。她们喜欢自己的专业。我在想,我过得是有点空虚。”

“空虚?”

“嗯。”小麦坐起身,朝他的方向看过去,“我也想培养个爱好,找一件我感兴趣的事情。”

“很好啊,”关奏陈躺在旁边,紧闭双眼,“我支持你。”

她看着他,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也没收到任何眼神,可是,小麦心情很好。

她再一次躺下,闭上眼,尽情享受呼吸。

突然,小麦感觉脸上落下了什么。一睁眼,是花瓣。

她坐起身,花瓣从脸上掉下去,又被孩子们捡起,重新丢下。

他们模仿大人,在抛掷花和花瓣。有的碎碎念,学着牧师,断断续续,说起不完整的誓词:“你是否愿意陪伴……吧啦吧啦……不丢下他或她,不顾疾病……吧啦吧啦吧啦……你愿意吗?”

孩子们一玩游戏,大人也只是他们的玩具。

关奏陈迟迟没反应,他们还专程骚扰他。小小的手捏住他的耳朵,推搡他的肩膀,直到他醒来。

小麦和离自己最近的人四目相对。关奏陈昨晚通宵工作,正值午后,晒着太阳,刚被吵醒,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二人迎接着简陋的花瓣雨,面对不靠谱的儿童牧师,短时间内,小麦只得捡起三脚猫的英语:“不!不行……”

这些可恶的小洋鬼子!

尽管有几分钟的延迟,关奏陈还是搞清了状况。他很平静,低下头,有点呆滞地翻动草地。

孩子们扔出来的有花瓣,也有带着细枝的小花。关奏陈捡到一朵,拿到手里,在手里缠绕折叠。小麦看着,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向她伸出手,她不明所以,见他重复了一遍,于是照做。

小麦伸出手,摊开手掌。

“不结婚。不需要。”他说的是中文,管那些捣蛋鬼听不听得懂,“我们已经是家人了。”

关奏陈把东西放进她手心。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花朵很小,像只七星瓢虫,软软的花枝被圈成环,变成戒指的形状。很轻。也很小,戴小指都够呛。一枚渺小的戒指。一阵风吹来,它就飘走了,不知消失在哪里。

胸腔里响起一个声音。

这一次,不是带有戒备和疑问,尾音上扬的“嗯?”

她看着关奏陈。不认识的孩子趴到他背上,抱住他的手臂,让他也做给他们。他满脸不情愿,但拗不过,还是一一照办,找合适的花,缠绕,固定,大家一人一个。小麦望着这一幕。

“哇……”小麦轻轻发出感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