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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说:“是吧。这份工作要求你对外输出,但外面的傻子太多了,你必须降低你的高度,却给了他们踩你的机会。有的人很轻松就适应了,不会受伤,不觉得消耗,比如浣熊。有的人只能被动适应。我不知道蜜柑喵是不是,反正我是。而且我还是个胖子,让那群人逮着能骂的点了。”

小麦望着远处,喃喃自语似的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那么爱管闲事。跟他们又没关系……”

“因为漠不关心啊。”发表了观点却漠不关心,听着自相矛盾,但熊猫博士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逻辑,“我不在乎,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行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小麦鼓起勇气:“可以加你好友吗?”

“当然。”熊猫博士递出 QR 码,“不过我很忙,没事不能吵我。”

小麦表演鸡啄米:“好的!”

这天晚上,外面下雨,他们改在室内录制,早早就收工了。他们住在民宿,大家都是一人一间。小麦一个人住。

她回到房间,收拾整齐,很快就睡了。睡梦中,小麦依稀感觉自己脸上有水。她疑心是不是流鼻血,猛地睁开眼,发现是水。

这房子居然漏水!外面还在下雨,屋子里也在下雨。床都湿了。

小麦带上手机,走出房门,想找民宿老板来看看。要么,给她换个房间住也行。

山里的民宿,和小麦认知中的酒店、旅馆、民宿都不一样。安全上,这里压根没门,整个院子想翻就翻。服务上,大半夜,她还真找不到人。小麦准备回去,用客房里的电话,才转头,走廊尽头的声控灯亮了。

小麦看到关奏陈。

只听得到雨落和虫叫,黢黑一片,空荡荡的建筑里,突然出现了可靠的人。几乎是无意识,小麦走过去。

他刚出去散了步,独自从台阶上来:“怎么不睡觉?”

因为困,也因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小麦声音软软的:“床顶上漏水了。”

“漏水?”关奏陈这就想往她来的方向去,“我去看看。”

“算了,天都快亮了。明天还要工作。老板又联系不上。”

关奏陈问:“那你怎么办?”

他身上有洗发露的香味。和她的一样。因为他们住在一起,家里的香波都是一个品牌,统一买的。

小麦不吭声,抬起眼睛,默默盯着他。关奏陈也不说话,用同样的目光看回去。没有人开口,但两个人都理解了。

心电感应是真的。

他问:“真要这样?”

她也有点犹豫:“行……不行呢?”

他说:“算了吧?”

她说:“又不是第一次。”

“也对。”他不适应地活动肩膀,“好冷。”

以上对话结束后,小麦进到了关奏陈的房间。

来这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房间里没太多生活的痕迹。床单早晨才换过,是新的,枕头有两只。关奏陈把被子铺在地上,自己躺上去。小麦也坐到床上。

的确不是第一次。要说住一间,在国外时,他们早就住过了。要说睡地上,就在来录制之前,也都睡过了。蜜柑爷爷还给了很好的建议:“这样可以治疗劲椎病!”

已经是半夜,还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窗外仍有雨声,淅淅沥沥。

关奏陈说:“灯在床头。”

小麦伸出手,摸索了一阵,关上了灯。

她问:“你刚去洗了澡?”

黑暗中,视野外的人回答:“嗯。”

“你好喜欢洗澡啊。”

“对啊,”他问,“你晚饭没吃太多。”

她回答:“你看到了?今天肚子很饱。”

琐碎而日常的话题舒缓气氛。房间里一片漆黑。躺在床上,小麦在想,这不是谈话的最佳时机吗?这个念头才闪过,关奏陈就开口了。

“你为什么想跟我谈恋爱?”

“……”黑暗中,小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怀疑自己说错话:“不可以这么问吗?”

“可以,”小麦回答,“就是太突然了。”

关奏陈说:“我不明白,现在的关系有什么不足。我们能经常在一起。你是我的朋友,某种意义上,我们还是家人。谈恋爱会分手,那之后怎么办?这个关系是调试过最好的结果。”

关奏陈的声音很镇定。那是一种冷郁的凝视,对于他,对于他的人生,对于他们的关系。他的态度突然变了,坚硬、干燥、冷冰冰的。

很可惜。

可惜,对小麦来说,这种东西没有杀伤力。

她回答:“有的事,只有谈了恋爱才能做。”

“你根本不知道我——”

“那又怎么样?人都是慢慢靠近,逐渐互相了解的。你又知道我多少呢?”小麦忍不住坐起身,望着床铺,即便什么都看不清。她觉得他的担心很多余,“你是怎么看我的?”

太多东西混杂在一起,这感情就像中了魔咒的鸟,谁都读不出它的名字。

关奏陈不害怕疼痛,不因痛苦而恐慌。他不怕被掌掴,被掐住脖子,不怕死亡,不怕被用烧红的火钳触碰。即便作为儿童被觊觎身体,他的心也不会感到畏惧。

他甚至不害怕被丢下。

可他害怕她一个人待着,脸上是麻木的表情。他怕看她要哭了的脸。小麦走掉,在他见不到地方,那倒还好。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在意她在想什么。他不害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担忧她遭遇。事关这个人,关奏陈有种不切实际的多疑,一种关乎杨麦的被害妄想。

“‘你是怎么看我的’?”正如以往的习惯,他重复了一遍问题,然后作答,“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