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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刚走出去两步,手臂却被人抓住了。

他转过身。

祈妄盘着腿坐在地上,因为受伤,看着似乎比平时苍白瘦削,一双眼睛却还如悬崖下的深潭,深邃幽冷。

祈妄说,“那天的事情,我也应该跟你道歉。那阵子我遇见点事情,心情不太好,所以比平时更不讨人喜欢。”

他也知道自己平时的性格本来就称不上平易近人。

那天只会更加恶劣。

他放缓了声音,又道,“今晚,谢谢你。”

喻年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稀奇了。

他不仅能收到祈妄道谢,还能收到祈妄的道歉。

屋内灯光很暗,只开了一盏台灯,月光却如水流从窗边泄入。

祈妄就坐在这月光里,仰头望着他,挑不出一点差错的一张脸,轮廓分明,俊美无铸,从额头到鼻尖,无一不像雕塑家笔下的杰作。

他的手指拽着喻年的手腕,用力很轻,但搭住的那一点皮肤却慢慢起了热度。

喻年说不清为什么,一瞬间心跳都有点乱。

他把手从祈妄手里抽出来,有点不知所措,“也没什么好谢的,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说开了,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谁也别提了,以后还能当好同事。倒是你,都挨了这么大一处伤,记得跟老板要误工费。”

他一边说,一边麻溜地爬起来,刚刚跟祈妄对峙的时候明明挺气势汹汹,现在却有点背影仓皇,一溜烟跑了。

房门砰得一声合上了,祈妄不由轻笑了一声。

几声凌乱的脚步声后,隔壁传来滴的一声,是打开密码锁的声音。

重重的关门声后,世界像是又重回了安静。

他仍然靠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散落的药片,诊所的付费单。

喻年一走,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这间屋子却又立刻重回了平日的落寞冷清,满室的热闹都似乎随之而去,明明不大的一间屋子,却陡然变得安静空旷。

祈妄盯着对面的壁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良久,他才起身,把喻年刚刚盖过的毯子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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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虽然背部受了伤,但祈妄一觉醒来,觉得没什么问题,还是照常去上了班。

他去诊所重新缝合的时候,医生帮他贴了纱布,他穿的上衣领口宽大,动作间很容易看见。

主厨邵湾里先注意到,她跟祈妄还算熟悉,嘶了一声,指了指他的领口,“你这是怎么了?在哪儿弄伤了,昨天看你还好好的。”

“昨天摔了一跤,”祈妄也没多解释,“没事,不太影响做事。”

“这是影不影响的事情吗,”主厨姐姐有点哭笑不得,“你受伤了就该在家休息啊。”

“没关系。”

祈妄一边说就做好了一杯拿铁,放在了托盘上。

主厨看他这样,知道也是不听劝的,只能无奈笑笑,摇了摇头。

宋云椿半个小时后也从门外晃了进来,天气已经转冷了,她手上却举着一个冰淇淋,路过祈妄面前,却被祈妄叫住了。

“对了,我有点事情找你,”祈妄说,“你先别走。”

宋云椿叼着冰淇淋,一脸茫然。

她还真是难得听到祈妄有什么事情找他。

祈妄等忙完手边一波单子,暂时没有新客人进来,就走到了宋云椿旁边。

他们站在餐厅的角落里,其他人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祈妄问她,“你上次说的事情,还算数吗?”

宋云椿更茫然了,“什么事情?”

祈妄提醒道,“喻年的事。”

宋云椿瞬间领悟过来,她睁大眼睛看着祈妄,“算数算数,你什么意思?”

祈妄眼睫微垂,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他思考的这半分钟里,餐厅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早晨十点,光影从树梢中稀稀疏疏地落在窗内,空气中漂浮着好闻的咖啡和面包的气息。

这个餐厅的最后一名员工,叼着片吐司从门后闯了进来。

祈妄下意识转了下头。

只见喻年一手抓着门,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薄款毛衣,小圆领,里面蓝色的小翻领,露出一截细白修长的脖颈,底下是水洗蓝的牛仔裤。

他没有注意到在最里面的祈妄,先笑着跟吧台上的几个人打了招呼。

明媚的晨光里,他趴在吧台上,深栗色的头发睡得四处乱翘,笑得眉眼弯弯,充满朝气,连一旁的客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祈妄收回眼,又问宋云椿,“他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吧?”

“不会不会,”宋云椿立刻道,“喻年还小呢,哪能真的一直在我这里打工啊,以后肯定还是要乖乖上大学的。”

“那行,”祈妄说,“他留在这儿的时候,生活上有什么麻烦我会帮着搭把手,不用给我加工资,但我顶多看他两个月,过时不算。”

宋云椿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祈妄的意思,顿时喜出望外。

“你怎么又改主意了?”宋云椿喜滋滋的,对祈妄说不加工资也没放心上,反正这事她说了算,“这样太好了,我也算放了一桩心事。”

她本来真的在考虑住喻年楼下去了。

祈妄有点心不在焉,他无意识地又看了喻年一眼。

“不为什么,就当还他人情。”

他说得不清不楚,宋云椿是一点没听懂。

“什么人情?”宋云椿好奇道。

祈妄却没再回答。

作者有话说:

这人情还着还着,就欠下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