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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丞差点溺水那天,周景淮身在国外,只通过电话得知了事情的大概。

他连忙处理好手头的事情,买了飞机票回国,也就是在回国的第二天,在餐桌上,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以及他的孙女。

老人眼里的讨好太过明显,催着孙女认干妈时的态度太过急切,而小姑娘又看着唯唯诺诺,对于老人的坚持不敢反驳一句。

周景淮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说实话,很难对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印象,但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弟弟,周景淮觉得,如果只是正常的物质索求,他可以接受。

所以那天深夜,周景淮在走廊里遇到去洗手间的老人后,顺便把他请进了书房。

和在周芷玉面前不太一样,大概是察觉到他态度有些冷淡,老人全程表现得很拘谨,甚至不敢坐下,站在书桌前,紧张地攥了攥裤腿。

他询问了老人的生活情况,提出给他们换一处离学校更近的住所,也会一直资助黎穗直到大学毕业。

但老人拒绝了他。

他只希望周家可以暂时资助黎穗近一两年的学费。

国内一两年的学费,无非也就万把块钱,但看到周景淮点头后,老人却如释重负,激动地下跪朝他磕起了头。

周景淮赶紧将他扶起,那一刻,他摸到了老人手心里硬邦邦的老茧,也感受到了他的无奈。

待老人离开后,周景淮在书房坐了许久,却总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最后他站起身,想着去书房阳台透口气。

却没想到一开灯,就看到楼下的秋千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即便是暑假,她还是穿着一身白蓝相间的校服,大概是被洗过太多次,已经有些褪色。

月色下,她捧着一碗清汤寡水、一看就不太好吃的小馄饨,热气腾腾,却遮掩不住她满足的神色。

意外被抓包,她看起来并不算慌张,只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这是她自己买的。

没有吃他们家的东西。

那是那天第一次,周景淮觉得这小姑娘,不那么乖的时候,反倒看起来充满了生命力。

但也仅限于这点不算深刻的印象而已。

那次之后,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本性在他面前早已暴露,又发觉他没有打小报告,所以她索性就懒得装了,每次餐桌上看着乖巧无比,私下遇到,却难掩古灵精怪的本性。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盛夏。

周景淮忙到早上七点才睡,好不容易睡着,就被偷进房间玩电脑的周恒吵醒,把他赶走,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个。

周景淮当下心里是很不爽的,坐起身时,脸色也不太好看,但看到黎穗拿着那装着蛇的透明盒子,掀开了他的被子时,他反而提起了几分兴趣。

周景淮的右手反撑在背后,淡淡问:“这什么?”

黎穗支支吾吾,最后蹦出一句:“我听、听说你快生日了,送你的生日礼物。”

说完,她把盒子随手扔在床尾,一溜烟就跑了。

周景淮睡眼惺忪,把盒子拿了过来,和盒子里的蛇面面相觑。

按照她对黎穗为数不多的了解,她虽然时不时怼他,但都没有恶意,所以不至于上升到整蛊的程度。

而且,就算她有这心思,应该也不敢,因为她会怕爷爷生气。

想起周恒刚才从自己房间出去,周景淮猜出了个大概。

这小姑娘,还挺会随机应变,谎话随口就来。

周景淮撑着脑袋,不自觉地闷笑出声。

那时候,事业刚刚起步,由于没有靠家里,他和沉野称得上是白手起家,一个人当几个人在用。

忙碌的工作,让他身心俱疲。

但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疲惫似乎随着这笑声,消散了不少。

可惜之后的两三年,隔了半个地球,俩人接触不多,基本只有他放假回国的时候,会因为周芷玉对黎家的邀请,在餐桌上见到几面。

每一次见面,她似乎都比上一次,出落得更夺人目光。

这种夺目,是客观的,也是主观的。

周景淮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无意识地搜寻她的方向,会找各种理由,跟她攀谈,哪怕只是互怼几句。

等他确定,自己好像喜欢上了她的时候,黎穗已经大三了。

他也如期回了国。

回国的那天,几个朋友帮他接风洗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腹喝了点酒,回家的路上,胃就一阵阵抽疼。

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疼痛让人的视线仿佛变得模糊,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一个人在国外的日子,孤零零的,就算生病死了,也无人在意。

但就在这时候,他的余光隐约察觉到有个人影站在门口。

他一开始以为是张姨,便让她帮忙拿了药,但当他被搀扶起上半身,靠在她怀里的那一刻,他其实就知道自己认错了。

她估计刚洗完澡,身上淡淡的香气,毫无遮挡地传进鼻端。

一缕发丝垂下,掉进了他的领口,发尾扫过他的脖颈,带来一阵阵痒意。

她大概以为他醉得太死,一边给他喂药,一边嘟嘟囔囔:“爱喝酒的男人,以后会变得秃头、啤酒肚,放我们村里都娶不到老婆。”

她话说得直接,动作却小心翼翼,就和之前的每一次接触一样,嘴硬心软。

那是周景淮第一次知道,原来生病时被人关心和照顾,是这样一种感觉。

但黎穗嘴硬心软的同时,也记仇得很。

半年后的大雪天,周景淮正在为航班可能延误而发愁,低头却看到,有个娇小的身影兴冲冲地朝雪里奔去。

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羽绒服,围着鹅黄色的围巾,颇有兴致地在楼下踩雪玩儿。

过了会儿玩够了,又一个人自娱自乐,蹲下堆起了雪人。

灰暗天色里,她的笑容,似乎成了唯一的光源。

“周总?”电话那头的助理见他许久没说话,轻声提醒了一句。

周景淮回神,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些糟心事,好像也没有那么糟心了。

“没事,改签吧。”他淡淡说完,挂断了电话。

斜倚在栏杆上,他默默看着她堆完雪人,还开心地拍了张照留念,随即拢着外套跑进了屋里。

给后花园,留下了一个尖脑袋、秃头、啤酒肚的男雪人。

周景淮一瞬间真怀疑,她是不是看到他在楼上,才故意堆了个这玩意儿刺激他的。

就喝那么一次酒,她怎么记到现在?

周景淮有些无奈,那天晚上连照了三趟镜子,确认自己脑袋不尖、没有秃头、也没有啤酒肚,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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